此时,站在宾馆诺大的落地窗前,心中是五味杂陈,情绪颇为沉重,看着眼帘下扑簌簌的雪花,以往的浪漫情怀却是一扫而空,反而觉得不胜其扰,就像雪花说的,失落是情绪的错,是人物本身的错,而不是我的错!我也深谙其理,可就是心理上有个小坎,感情上一时迈不过去。
想起来之前的一次次波折,从刚开始的犹豫不决到一次次的联络和问询再到下定决心后的毫不迟疑,从飞机的延误到二次启程,一切都像放电影似的在脑海奔突,从下机到酒店下榻,一切还恍若梦中,可事情结局已定,一切都是茫然。现在我真的相信一切都是天意,这也许是老天爷的另一种安排,反正该尽的心也尽了,该付出的也付出了,不以成败论英雄,是非对错皆是命定,要不然怎么会有“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来着。
看着郑州午夜的街道寂寥得毫无人声,光秃秃的树木顶着一个个的大脑门,在冰雪世界里屹立着,只有枝叉上的红灯笼亮闪闪的在夜空里闪烁,提示着我,春节的气氛还在,年还在。路旁的积雪有一尺多厚,偶尔从街口处驶过来一辆出租车,那状态活像是孕妇散步,小心翼翼的,看起来速度差不多也就二三十迈,想起早上拥挤的人流,同学匆匆忙忙的身影,想起我们九年前的相聚,这一见又不知是何时。又想起上学时的一些情节,一起上课一起去街口吃凉皮,她不喜吃面筋都让我吃,在宿舍铺挨铺睡,后面又高级到有床睡,生理期还买着冰棍在床上又蹦又跳,说着无聊的笑话,那叽叽喳喳的样子,又在眼前浮现,她上学时就特别有主见,有个事情我都要和她说说,有时也会听听她的意见,总觉得她说话挺有想法,很受用。很显然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让她的工作更加忙乱,但是她还是很热情的接待了我,又是订酒店又是请吃饭,酒店位置很好交通方便又干净舒适,中午又请吃饭,清汤肥牛,白灼菜心,极品红烧肉等等,五菜一汤,那红烧肉的红润通透,那绿叶菜的青翠欲滴,那汤的原汁原味就像我们几十年的感情一样纯朴自然,毫不做作,一切都是最初时本真的模样。说起她家的小伙子爱踢球,最近不太想让踢球了,小伙子心情有点不美丽,说起她的小棉袄,今年也5岁了,长得是如花似玉,好一个美人胚子,老公我也见了两次了,人长得是一表人才,而且还是神经科的大夫,智慧与颜值并存,可谓是佳偶天成,一对好姻缘啊!此次之行,虽说事情不圆满,但访了旧友,看到同学生活幸福,事业顺利,一切都欣欣向荣,内心也是甜滋滋的,好朋友嘛,就是真心的问候,衷心的祝福,由衷的欢喜,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你的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由于临近春节,飞机票价格高至一个人三千多一张票,实在是觉得有点离谱,决定坐火车,可火车票也是一票难求,要么没票,要么站票,心一横站票就站票吧,反正这雪无止境的乱舞,不知道要飘到何时,早走早解脱,我真的是有点讨厌北方了,说具体点是真的讨厌下雪了。没办法定了郑州东至四川广元的高铁票,然后同站换乘晚上九点多钟成都直达喀什的火车,谁知道,票都定好了,却引来了亲友的非议,说是太远了,没有座位怎么行,非让退票,说是要联系“黄牛”让定郑州站到西安站的火车票,这一段还有卧铺,我们就定了两张卧铺,早上七点半的火车,我们五点半就起床,两个人顶风冒雪踩着硬邦邦的冰面小心翼翼地朝碧松岗地铁口走去,途中试图拦个出租车的,可都有人,我们就顺着酒店这条道一直往西走,行至路口恰巧一辆空车在徘徊,我们一路顺利到达车站,然后下午三四点又顺利到达西安。
往往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本来寄希望于“黄牛”的事也泡了汤,车票还是买不到。我不禁又埋怨起来,早知道就不退票了,最起码还能走,这退票俩人赔了将近三百块钱不说,连张票也买不上了,我心里也是一阵懊恼,真是出师不利,祸不单行啊!我还是不死心,应着这站台上的漫天飞雪,我们亦步亦趋的来到了火车站的售票窗口,我艰难的排着长队,那边的电话也是不断打过来,说是不要着急,不行不要急着回来,去旅游景点玩玩,我不由得一头火,那么大的雪,上哪去玩啊,此时只是觉得有点煞风景,别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还说不行订飞机票吧,一个人也就三千多,我不由得一阵好笑,在郑州就一个人三千多点,大动干戈花费了一天的时间现在又回到了原点,我真是傻了,我没有听从他的意见,好不容易挨到窗口,我问:“有没有到乌鲁木齐的票啊?”售票员冷漠地说:“没有!”眼皮都没抬,我接着悻悻地问:“那有没有到吐鲁番的票呢?”又是“没有。所有进疆的票都没有。”我无语,一时没了主意,退了出来。可退出来又怎么办,那就买兰州吧,又二次加入买票的队伍,到了窗口,我问:“有没有到兰州的票啊”,这次售票员迟疑了,她飞速地敲着键盘,说着有票,有卧铺,晚上九点半的,我说来两张,不一会票也买好了。我缩回墙角就开始查兰州到喀什的车票,遗憾的是半夜三点多有一趟车,还有凌晨六点多还有一趟车,可是我都完美的错过了,我坐的这趟车要早上六点半钟才能到兰州,一趟车也跟不上,先不说有没有能买上票的可能。想来想去不行啊,那边的电话也来了,也说的是我查到的情况,没办法又来到窗口,说了我的情况,售票员说这是卧铺就坐这个吧,我说时间跟不上了,我六点半到,人家六点半都走了,最好能提前三个小时的,她又认真地敲着键盘一拨拉说票倒是有,就是是硬座,退票是要扣费的呦,我连连鸡啄米似的说,好的好的,没事,能换票就行。
好不容易买上了去兰州的车票,我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查了一下,有个大惊喜,哇塞,它的终点站竟然就是乌鲁木齐。这时电话又响起,也是说终点站就是乌鲁木齐,让我们上车后就不要下车,一路坐到终点,上车补票就行了,这正合我意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次还歪打正着了呢!火车一路向西,一路嘶鸣狂奔在广袤无垠的田野和沙漠腹地。我们一路上走走停停,似睡似醒,莽莽撞撞地随着车身颠簸前行。这第一夜还觉得没那么难熬,趴在靠车窗的小桌子上迷糊到半夜,然后被左侧脚边的暖气熏得实在是难受,嗓子感觉要冒烟了,赶紧起来抱着瓶子喝两口水,实在是无聊,于是就接着睡,再睡醒再喝几口水,一直这样循环,直到第二天上午十一点钟,这时候兰州到了,我补的票下面的都是站票了,幸运的是我的这个座位暂时还没有人。
这时上来了两个女人和一个小男孩。她们就坐在我过道的旁边,我的旁边也上来了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小青年,虽然戴了口罩但是也很难掩饰青涩,显然那两个是娘俩,听口音是四川人,岁数大点的胳膊看起来不是很麻利,应该是受伤了,她脱衣服左边胳膊不敢动,我赶忙起身帮她退袖子,这阿姨也是个爽快人,投来感激的目光,我朝她笑了笑也算是打了招呼了。然后我们就慢慢熟络起来,她说她的胳膊是过年回家在田里拽树枝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倒下来砸伤的,我看不光不能动,手背上还有一条深深的半月形疤痕,就像是一排齿轮,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只是有些心生怜悯,觉得她不容易。说话间她说她们在兰州已经住了两天了,一直买不上票,他老公人家坐的私家车现在已经到库尔勒了。她这是要去给丫头带孩子,她的情况和我家一样,也是两个姑娘,没有儿子,不过她岁数比我妈小,今年才五十多岁,一头长长的辫子扎到身后脊背处,发色栗黄,应该是过年刚漂染过的。发根处的斑驳,也在若隐若现的显现着年龄,但面庞白皙,显然气色很好,略有眼袋,可是这个年龄有点眼袋也是很正常的,就像我同学说我,基本没啥变化,我说多多少少还是有的,只是变化不太大,但老是不争的事实,也是必然的,要不然不成了老妖精了吗。阿姨说她们四川还好点,没有那么重男轻女,我接着说:“我们那边不行,封建思想严重,都要生儿子,没有儿子别人都看不起你,我看别的地方也一样,福建人生一堆丫头也还要生儿子,不生儿子不罢休。像山东、湖南,湖北,都一个样,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我说丫头其实也挺好的,没有什么不好,除了体力比男生差一点,智商也不一定就比男生低吧,可是延续下来的老思想,哪能一下就转变过来呢!
说话不及到了酒泉站,这时上来了一个小姑娘,一头栗棕色的长发结结实实的挽在脑后,脸庞有点儿方,她就坐在我对面,我心里暗喜她咋和我脸型那么像呢,哈哈也是个大脸,也是有些方,就是皮肤有些黄,确切地说是小麦色,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也许就是甘肃人的特点,具体是哪种情况,我也不清楚,只是胡乱猜测,小姑娘头发粗粗的,五官姣好,看起来个儿不算太高,中等身材,虽说皮肤不算白,但正直青春年少,那浑身洋溢着的青春气息是难以掩埋的啊,舒展的眉眼,朝气的微笑,紧致的肌肤无不彰显着青春的活力。刚上来不太熟悉,等下午列车行至中半,我们互相递个纸巾啊,借个道啊什么的,也许是觉也睡饱了,穷极无聊,就相互攀谈起来,姑娘是要到博乐去,今年25岁了,说是大学刚毕业,老家工作不好找,这边刚好有亲戚在,就在这边找了工作,说是本来她妈还不愿意,想她一个女子跑这么远的地方来上班,实在是不放心,好在有亲戚在,才让她来了,说过年本来不想回去的,又怕她妈不高兴,就还是回去了,也是吐槽票不好买,多买了十几站才买上的。
小伙子呢,眉目清秀,一张瓜子脸,长得挺帅气,收拾的也利索。他呢是新疆农业大学的学生,今年22岁了,已经读大二了,学的是水利工程,我说这个专业好啊,好找工作,他说还行吧,反正体制内嘛,也就那样,我说很不错了,这年头能有个稳定的工作也挺好啊!他跟我说起他放暑假在他们镇上勤工俭学的事,说是上一个月班给两千块钱的事。说流水线上给纯牛奶装箱,要数袋数,这个不是机器数,要人工数,一箱几包要数好,不能出差错,有一天上夜班,让他给王老吉凉茶装箱,这凉茶吧是机器一罐成型,速度特别快,要他装箱呢,由于是晚上,他特别困竟不知不觉睡着了,可是那是流水线啊,一罐一罐不停的涌过来都给卡在他那里了,不一会儿就堆成了山了,还有的掉在地上,后果可想而知,他被领班的骂了个狗血喷头,给我说着还一脸的难为情。我却是见怪不怪,这种事情我见多了,也没什么的,谁还没犯过错,谁还没挨过骂,不稀奇。他还给我说,他的一个表哥,一个表弟都得了抑郁症了,这次回来,他舅舅让他劝他们,我说这是心理疾病,必须心理医生疏导才是,他说他们也是学习压力大,最后把自己累垮了,我说没必要给自己设限,干嘛要求那么高呢,是树是花都无所谓,最主要的是得活着,得健康,得快乐啊!还说有一个哥哥在油田上班四年了,工资一个月一万,爸妈给交了个首付,明年房贷都还完了,在阿克苏买的房子,就是油田上太荒凉了,到现在没找到女朋友,说是今年干完不打算干了,终身大事要紧啊!听得我不免哈哈大笑起来,我和他们已经打成一片了,一直坐着,坐得腿脚都不得劲,我们仨商量等到了哈密站就下去走走,活动活动筋骨,人都快坐废了。
一路上停停走走,下车的人少,上车的人多,不一会儿这走道上也坐满了人,人手一个小马扎,这一行上来五口人,男的和女的都像是体制内的,老太太是典型的老太太,对襟毛衣,烫发头,一双精光的眼睛,配上肥胖身子,有点不好惹。这列车长和一众列车员从他们身侧走过,一会儿站起,一会坐下,三两下老太太就火了,一顿子数落,再加上确实年岁大了,这样来来回回吃不消,先是小伙给她让座,她坐在椅子上做起了美梦,然后是小美女给她让座,她又一颠一颠的打起了呼噜,那声音响得一声高过一声,终于晚上9点多到哈密站了,我们仨人终于坐不住了,一起挤挤扛扛下了车,终于下来透透气。
这一路上都是雪花飘飘,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它,卖小吃的摊贩旁早已围得水泄不通了,我们互相看看,也慢慢靠过去,这摊子上的吃食要比火车上稍便宜一些,我们也都补充点装备,以备不时之需。他俩动作快都付好了帐,站在一旁等我,等我让摊主算好结完账,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就一起又上车。可一到刚才的位置,我的座位上赫然坐着又一个小伙子,看来这才是正主,我的座位也坐到头了,这小伙子没先前的小伙子帅,这个个子高,初步目测得一米八五以上,一头卷发但不流气,说自己是塔里木大学的学生,也是到乌鲁木齐转车,然后去阿克苏,再从阿克苏到塔里木大学。先前的小伙说塔里木大学他听说过,说是学校特别大,校舍也很好,我也听说过,但是好不好还真不知道,只是听说而已。我靠在椅背上听他们三言两语附和,然后又是七嘴八舌的讨论,我只是听,一直听。后面困了帅小伙儿给我从他的身下塞过来一张凳子,我接过来在走道里坐下,也栽起了瞌睡,浑浑噩噩到了大概三点多钟吧,吐鲁番到了,先前的四川阿姨示意我来坐她的位置,可是僧多粥少,哪那么容易,她的位置早就被虎视眈眈,我也无所谓,反正再坚持两个小时就到乌鲁木齐了,这么远都过来了,也不在乎这一哆嗦了。这一路水没少买喝了五六瓶不止,橘子买多了,我分给姑娘和帅小伙吃,姑娘又让我吃她妈给她烙的饼,这饼一看就是发面做的,蓬松酥软,咬第一口就吃出了米酒的味道,肯定是用醪糟做的酵头,带点丝丝的甜味,带着面包的柔软,我慢吞吞的吃完了一个饼,这可是硬物件,吃了特别顶饿,不用再吃东西了,渴了就喝水。
阿姨她们下去后,位子被老太太的女儿和孙子坐了,我接着爬在膝盖上又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到站了。我们互相道了别,就继续下一段行程。我们又急忙往飞机场赶,姑娘还要转车,帅小伙已经到站,他说要回宿舍好好睡一觉,我想我到家第一件事也是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生活里的萍水相逢却成了一句最平常不过的互道珍重,我们因为这趟列车相遇,又因为这趟列车而各自奔赴各自的战场,生活就是这样的平平常常,却又是这么的温情动人,愿我们一直心存温暖,一路生花,奔赴未来的人间烟火,温情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