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就那样来了,在某一个不知名的清晨,在某一个疏忽了的晌午,在傍晚七点的钟声响起还依然亮着天的黄昏。在如水的杨柳风时时回旋的缠绕中,在一切都要鲜活起来的空气中,在外面的阳光、风景吸引的身子骨莫名的轻松就想往户外跑的你我中。
春天真的来了,不知不觉而又真真切切。似乎每年的春天我都要在心底里探问,春天就这样来了?那么地遂不及防而又让人沉醉。
街头巷尾的行人渐渐多起来了,人们的着衣仿佛在一天之间忽地减少、轻便了,从一家家小店不再关闭的店面上,从泥土里不知不觉多出的片片嫩绿,从空气中自然而然流动着的丝丝甜津津的味道上。就那么在街头的某一个拐角,某一个行走的人行道上,不经意的一抬头,一个转身,一株高大的杏树,或一排整齐的杏林,漫天的杏花如穿空而落的雪扑面而来,砌住了一整个的春天。
有片刻的恍惚,片刻的愣神,恍惚中,一个声音在说,春天真的来了,从那一刻起,一切都清晰而明媚起来。
不曾到过的地方该去走走了。
漫漫倾斜的小山坡下,我站在那,脚不由分说就想从这走下去,伏草依然枯黄酥脆,碎石磨砺沙沙,踩下去的脚步却说不出的欢畅自怡。远处,鸟啼啭的大树下想去探一探了,看看经历了一冬的鸟巢有没有新意,倘如偶遇鸟衔草回巢,心里不由得多了一份安稳,欢愉也随之而来。我是为鸟欢愉吗?还是我自己?还是为春天的到来?这份欢愉啊,掩也掩饰不住,藏也藏不来。像粘在身上的蜜糖,由内到外,由外到内都散发着津甜的气味。春天还有这甜香的味道啊。
草总在不远的地方掩抑不住地冒绿芽、野菜苗不经播种就自然生长,油绿、健壮。坡上松软起来的泥土,这一脚踩下去,下一脚紧跟着接上去······引着人就想上去踏一踏,寻一寻,沾染一下大地回春的气息。尽管三四步开外就是光洁的石板路,游人三两成群,侃侃而行。我愿意去坡上、地里看看树上的绿气,草里多起来的野气,地上升发起来的地气,这催人醒的淑气啊,呼吸也呼吸不够,呆也呆不够,回也不想回去。
不曾踏足的园林艺术想去转转了。
清新起来的树木,杨柳依依,嫩起皮来的柳条玉蝶翩翩,在春风的抚动中起起落落,飞飞停停。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挽,落了一手的啊是柳色、再看一看,柳眼在闪啊闪、鼻子忍不住凑上去,吸了一鼻子的柳香。那个扑哧的笑声就出来了。眼睛里去捕捉,回的是一首柳诗、往远处看,是一幅淡墨着青的柳画,画上浮着一抹淡淡的柳如烟。轻轻转身,千年前折柳赠友款款而来。仿佛在吟咏着“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下一句的“此夜曲中闻折柳”不必了,不必了。这里不用暗夜,不用玉笛。有晴阳,有故园,还有一川烟柳绝胜,满城都。足够,足够了。
春来一刻花如雪。
“最是东风难管领。”我们谁能管得住春风呢?它吹开了梨花,吹落了桃花,吹开了李花,又吹落了梨花,吹醒了杏花,吹落了樱花。这一春的花繁盛,花如雪啊,娇艳地绽放在最美丽的春华里,如云霞在眼前,盛放在坊间、野田、云端,盛放在你我日益明丽了的眼眸、心境上。还有那云朵般的花瓣飘,随时因风而起,清凌舞蹈,似在跳一曲不完结的花旋舞啊!不见曲终,有的是琮筝的余音弹出、弹出......飘飘扑扑出一派花红、花白的绮丽世界。那样的几天中,我常常误认为是陷入了花仕途,生活一路的花团锦簇,“春风吹动花瓣雨,如雨洒满人间草。”在一陌一陌青青草的绿坪上,在一株株开满花的大树下,在一身、一头的花瓣雨中,尽享春光、春花、春和景明。谁能抵得住一春的花来袭呢?恐怕山不能够,水不能够,风不能够,你我都不能够吧。“花瓣如蝶飞舞般,好似涂抹一片红。”
这一朝的花妍、花禧、花盼望啊!春山见了收个遍,春草见了收个满,春树见了收个饱。情满、心满,花满山川。
这一朝的春气、春醒、春色啊!
醉了山川,醉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