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摘抄

激情燃烧的岁月(二)

作者:河水韵   发表于:
浏览:71次    字数:3627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52篇,  月稿:0

  新松知青林场坐落在一片崇山峻岭中,一条飘带似的林区公路从林场的前面经过。连接公路和林场的是一座小桥,桥下是一条小河,河水非常清澈,可以清晰地看到小鱼儿游来游去。水中倒映着两岸青山,如诗如画。

  那时,我每天天一亮就起床,手里端着一个装着洗漱用品的白色脸盆,径直走到小河边,匆忙洗漱后返回宿舍,到食堂就餐后,开始一天紧张的劳动。晚傍收工后,我换下汗臭的衣裳,到小河边圆溜的大石头上洗濯。小河流淌,承载了我的喜怒哀乐;小河不语,默默地见证了我五年的知青生活。清晨,它是我的盥洗室和梳妆台;傍晚,我坐在礁石上,晚风吹拂着我的长发,消去一天的疲劳。

  而我,在好几篇回忆文章中都有提到过这条小河。小河静静地流,缓缓地流出了那几年知青生活的一幅幅画面。

  欢乐的知青生活

  平心而论,在刚刚下乡的前两年,我是非常愉快的。因为新来乍到,带着理想和憧憬,乡下的一切都非常新鲜,足以满足年轻的我的诸多好奇心。

  而知青之间的和睦相处也是我快乐的原因之一。我1973年到知青林场时,林场原来就有知青十几人,大致分为两拨,一拨是1969年知青,一拨是1971年初中毕业下乡的知青。他们下乡年份比我长,年龄也比我大。也许看我刚刚走出校门,脸上还带有书生气,人也比较单纯和朴实。所以这些大哥哥和大姐姐们对我十分呵护。特别是男知青,他们个子大,体力好,我的许多重活比如扛一小根木头、挑重物、种木薯……都得到了他们无私的帮助。

  说来那个时候的知青特别认同自己的身份,知青与知青之间相处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只要知道你是知青,不管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都非常热情。彼时,大家身份相同,情况一样,都是远离家乡,告别父母亲人;在农村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简单的农耕生活。很多时候,大家对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心中无数,都感到了前途渺茫。所以,知青与知青之间应该是惺惺相惜,或者是抱团取暖。

  知青的劳动生活是艰苦的,每天劳动的时间足有十几个小时。可是知青们却是乐观的,说他们是精神的富足者也是合适的。那时的晚上,不像现在有丰富的娱乐方式。天一黑,白天翠绿的群山变得黑黝黝的,四周一片寂静,偶尔有几声犬吠,几声蛙鸣,却让寂静的夜晚更加寂寞。偌大的空间,只有知青楼发出了阵阵的欢歌笑语。届时,每间宿舍的门全部敞开。狂欢的夜晚开始了。

  知青们都住在知青楼的二楼,住在东头最旁边一间的是三个从厦门市下来的1969年男知青。他们不愧是大城市来的,显然比小城镇知青的我们更加多才多艺。林姓知青会拉小提琴。他几乎每个晚上都会站在窗前拉小提琴,那天籁之声一阵阵传入耳中,令人如痴如醉;另一个厦门知青也姓林,他性格活泼,很有音乐才华,歌唱得也很好,成天用吉他伴唱旋律优美的《绿岛小夜曲》。我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时,就感觉世界上怎么还有如此抒情、如此优美的歌曲;谢姓知青性格沉稳,不喜欢说话,是知青中的实干家。他会弹一手好听的曼陀铃。其他知青,有的聊天,有的躲在宿舍休息……狂欢过后就是煮点心。一般就是鸭子煮米粉,这在当时,就是美味了。当然不可能每天煮,只是偶尔。

  我天性不爱热闹,常常关起门独自在宿舍看书。但这并不影响我和其他知青的关系。他们的心里也常常惦记着我。晚上的宵夜,如果看到我没有下楼去和他们一起分享,便把粉干和鸭子热在锅里。由刘姓男知青上来敲我的门,告诉我:“点心热在锅里”。至今想来,心里都有一股暖流 。在陌生的环境面前,在繁重的体力劳动面前,在种种的不适应面前,我遇到了这么一群关心我和爱护我的大哥哥和大姐姐,真是我的荣幸啊!

  火热的双抢

  说到知青的劳动生活就一定要说“双抢”。新松知青林场虽说是以造林为主,但是,林场也有田地,但不多,这田地只够林场人员温饱。所以,林场和生产队(那时候一个村子就是一个生产大队)一样,也有“双抢”。

  家乡永安山区的水稻是种双季的,既早稻和晚稻。早稻就是春季插下秧苗,到7月份稻谷成熟时收割;晚稻就是在早稻收割完的同时,就马上插下晚稻的秧苗,而晚稻的成熟期是在10月的上中旬。在抢收的同时也要抢种,就叫“双抢”。

  “双抢”是需要忙两个月的,7、8这两个月62天几乎无法休息。所谓无法休息只是劳动的时间长一些,而更为难熬的是“双抢”时节正是全年最炎热的时候,我们每天要在火热的太阳底下干十几个小时。在炎热的天气下割稻子可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割稻子时身体一起一伏自不必说,就是锋利的禾叶也会把手臂割出一道道血痕,届时,啪答啪答下掉的汗水,四肢皮肤的瘙痒以及身体的疲劳交织在一起,那真是一个难熬啊!

  “双抢”的62天里,“雨天一身泥,晴天一身汗,”还真不是夸张的语言。我身上的衣服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浸透了汗水,轻轻用手一拧,汗水就稀里哗啦地往下滴。每天早上天一亮(4、5点)就起床,先去田里割一挑稻谷,再回林场食堂吃饭,吃完饭继续割稻子。一般要干到晚上9时左右,回到宿舍,匆忙洗洗涮涮,爬到床上,倒头就睡。

  而在当年“双抢”时发生的一件事,我在自己的一篇文章中有过具体的描叙:“更难以忘怀的是,有一年的双抢,我正在嚓嚓地割稻子,突然,手中的镰刀一晃,锋利的镰刀就无情地把我左手的无名指(右手持镰刀,左手握稻子,所以,被割的是左手。)割开了一道较深的口子,顿时,鲜血直流;而我,由于疼痛,也慌了手脚,不知所措的立在稻田中央。这时,一位当地的农友快速地走过来,看了看我的受伤情况,马上在田里抓了一只小青蛙,剖开它的肚子,除去内脏,迅速地敷在我的伤口上。居然,效果极佳,血止住了,疼痛也减轻了。只是,从此,在我左手的无名指上留下了轻微的伤痕。”

  我想,那个时候,我的形象应该是这样的:身上穿着一套灰色(那个年代,灰黑为主色调)的衣服,头上带着一顶大大的竹笠,外人从远处是见不到我的脸的。肩上挑着一担稻谷,晃晃悠悠地走在小路上,远远看就是一个农村少年。唯一的女性特征就是尚有两条长长的辫子露出。

  环境和生活已经把我改造成一个熟练的林场女工或是女农民工。也许,只有那双眼睛还闪烁着希望和智慧的光。

  高光时刻

  我知青生涯中的高光时刻应该是在我下乡的第二年,也就是1974年。那真是一个激情燃烧的年代。我全身心地投入知青林场的劳动,全身心地投入林场的各种活动,每天都精力充沛,做什么事情都信心百倍,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那些日子,我白天出工干体力活,业余时间帮忙出共青团支部的黑板报。在我没有到知青林场之前,林场并没有共青团支部,我到了以后,团员人数够了才组建了团支部,同时,在知青中发展团员。现在说起这些遥远的事情,就像是在梦中。

  说到这里,有一个人必须说,这个人就是林场的支部书记苏灿。苏灿50多岁,是50年代初土地改革时的老书记了,为人忠诚、正直、宽容,对知青爱护有加。苏灿的家是在离林场几里之外的村子,他单身一人住在知青楼的楼下,他的楼上就是三个厦门男知青。到了晚上,楼上的年轻人精力过剩,难免唱歌弹琴聊天,吵得太厉害的时候,老书记也只是走出房门吼一嗓子,并没有指责他们就回房间了。几个男知青伸伸舌头,降低了声音尽量不吵到老书记。

  我初到林场各方面的表现老书记历历在目。有一天,我和知青们在山上呈一字形排开给小树苗除草,老书记正好和我相邻,他抓住这个机会语重心长地和我说:“小陈,林场把你作为培养对象,你的入党志愿书支部已经通过,准备报公社(那时的乡政府叫公社)批准。”我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因为我知道,我又向大学的目标前进了一大步。老书记是淳朴的,也是公正的。他是我政治生命中的伯乐,更是我成长过程中的恩人。他如春风,似雨露,滋润着我的心;又如一盏灯,照亮了我前进的路。

  遗憾的是,由于我外公的成分是地主,我的入党志愿书报到公社后没有获得批准,这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经受的挫折。它让我知道了光有个人的主观努力是不够的,还得具备一定的客观条件。但有时候却是个人努力也无法达到的。这就是客观存在的那个年代特有的成份问题。这个成份问题伴随了我很多年,成了我入党、上大学的障碍。一直到恢复高考,不再讲成份的时候,我才摆脱了那个梦魇。当然,这是后话。

  结尾

  平心而论,当时知青上山下乡劳动强度大是实情,生活也比较艰苦,但是对知青思想的形成和意志上的磨炼是显而易见的。当时下乡知青的政治待遇还是很高的,因为和土生土长的村民相比,知青的优势是明显的,那就是他们有文化。所以,不少表现好的知青首先被提拔为农村基层干部,有能力强的直接提拔为村里的党支部书记或大队长(村长)。反观历史长河,中国现在的许多企业精英和政界领导人,就有知青的经历。

  我下乡5年,林场几乎每年都会派我代表知青参加家乡永安县的“三级扩干会”,即村一级、公社(乡、镇)一级、县一级,就叫三级。所谓扩干会就是总结过去一年,谋划未来一年。其实,相当于参政了。我虽无心政治,但是锻炼自己能力的机会我是不会拒绝的。

  岁月悠悠,人生百态。在以后的知青生涯中,我遇到了更大的挫折和挑战,这是后话了!

  2024.06.07

【审核人:凌木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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