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一眨已不惑,白发上头愁几许。
舌耕笔耘廿七载,几多辛酸几番泪。
教书保姆全兼职,数项本领傍在身。
随时随地计在脑,就怕用时方恨少。
时而慈母时时哄,时而严师时时吼。
时而间谍时时探,时而警察时时查。
时而医生时时询,时而护士时时呵。
身兼数职如超人,只为微薄一点薪。
学生虐我千万遍,我待学生如初恋。
回眸一瞬如云烟,杏林杏坛洒余晖!
在我们学校运动场的东南角有一处简陋的运动设施。那儿矗立着两根单杠,一排双杠,几排高高的爬杠和两张简陋的乒乓球台。体育课或课后时间,有些调皮而胆大的小屁孩像调皮的猴子在那爬高滑低,我也曾亲眼看见一位如花似玉的80后辣妈同事花儿在一根单杆上倒立,还有已过天命之年临近退休的小周同志仅凭一双手左晃右晃就晃到十米高的杆顶。丽山脚下,卧虎藏龙,风水宝地。当时惊得我下巴都掉了!
围墙那边有棵大榕树,长势极好,枝干的数目不可计数。枝上又生根,有许多根直垂到地上,伸进泥土里。与巴金笔下的“鸟的天堂”相比,它也毫不逊色。它仗势欺人,众目睽睽之下公然“红杏出墙”,把它的枝,把它的叶,肆无忌惮地往这边延伸,为这块小天地撑起一把巨大的浓荫之伞。从没想过,每天只在学校宿舍与教学楼两点一线之间的我会与这块小天地发生交集......
说来话长。
不知不觉已在教育之路耕耘了27年,有喜有悲,有笑有泪,有花有果,教书史可以说是一部鸿篇巨制的“血泪史”,谁教谁知道。培养的学生当中,有作为栋梁之才的参天大树,结为灿灿红花的也不计其数,当然更多的还是如你如我一样满大街一抓一大把的平凡小草。在享受职业荣誉感之余,职业病也亦步亦趋,紧紧相逼。老师最普遍的就是颈椎病。十个教师九个颈椎疼,还有一个只因还年轻。颈椎病已困扰我十多年了,像个埋在身上的定时炸弹随时出来炸我一下,让我苦不堪言。
还记得,颈椎病第一次发作是在2011年吧,当时已经教了几年特重班。那时小学还有考化一中的任务,我们特重班的老师呀,没日没夜的改,改好的试卷如小山,有图为证,下图只是我一个学期语文科的试卷。不是出家人也不会打诳语。那些年为了带好一中班,我把年幼的孩子送到化北最远的镇——文楼镇,我娘家,交给外公外婆带。现在想想,实在愧对孩子和父母。老天爷还是公道的,天道酬勤。那些年考上化一中的升学率总居市前三名。工作超负荷,颈椎首当其冲,最先遭殃,又酸又麻又硬,头抬不了几分钟就要蔫下去,像霜打的茄子。没办法,为了工作,硬挺着,贴了几副黑漆漆的药膏,除了过敏奇痒,没啥用。后来实在忍不了,就去大参林买了几盒筋骨丸吃,竟然好了。
又过去了几年。伴随着教书生涯的延伸,身体零件不时出现各种问题,加以“维修”,还可正常使用,庆幸还不用拿零件出来换。特别是颈椎,只要转动一下,就能听到咯吱咯吱声,仿佛车子减震坏的声音。同是天涯沦落人,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书的同事们一到课间,大家就互相监督,互相督促,齐跳脖子操。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舒缓筋骨,互相鼓励,尽自己最大能力提高教师的平均寿命。知乎上说,教师的平均寿命只有59.3,低于全国平均值10岁多。触目惊心。亲爱的同事们,且行且珍惜。
日子不痛不痒,眨眼来到了2019年,我又临时受命挑起重担,被安排教一个特殊的班。在疫情肆虐的时期,学生居家学习,我们老师又拿着手机给学生批阅考卷,脖子就更废了,疼得抬不起头,但教师的使命迫使我硬扛着。连续拼了两年,2019年学生参加作文竞赛,成绩不俗。2020年16名学生被化一中录取,成绩在市名列前茅。超负荷的工作伤筋累骨,脖子肩颈严重受损,到了2022年,整个背部痛得不能入眠,一拍片,脖子直了,听当医生的哥说,正常的脖子是微弯的。十年前吃筋骨丸有效,现在它不鸟我了。怎么办?去镇医院理疗,去北岸针灸,所有手段都用上。慢慢康复吧。
时间帷幕拉到2023年,颈椎病又犯,这次更严重,整个左肩左背左手都疼,甚至连大拇指都麻了。从此在康复治疗肩颈的路上越走越远。吃药、打针、针灸、艾灸、推拿、拔火罐、中频电疗,甚至贝洛芬止疼药都用上了,镇卫生院、六街针灸坊、下郭烫中药祖传秘方、中医院负一楼理疗科,无所不用其极。一直拖了半年多,还是改善不大。怎么办?年龄摆在那,达不到退休的条件。至今想起针灸,还心有余悸。记得2024年1月9号那天,当时刚做完堪称针灸届核武器的“小针刀”,老居友心疼极了,给我拍照片让我一睹“风采”。看着那颈椎上两排触目惊心的大针孔,我特地发了一个朋友圈记录。内容如下:
“若非痛得不能入寐,谁又愿意让那长长的银针穿透薄薄的皮肤直达筋骨,带来那剐肉剔骨的十级疼痛?每次到这里,都要鼓起十级勇气,战战兢兢,毛骨悚然,但又无可奈何。每次只能以史铁生的一段话自勉。
‘我四肢健全时,常抱怨周围环境糟糕;瘫痪后,怀念当初可以行走奔跑的日子;几年后长了褥疮,又怀念起前两年安稳坐在轮椅上的时光;后来得了尿毒症,又开始怀念当初长褥疮的时候;又过了一些年,要透析,清醒的时间很少,便又开始怀念起刚得尿毒症的时候。人生无所谓幸与不幸,只是两种不同境遇的比较罢了。’”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在众多亲友的建议下,从此我和学校运动场的东南角的双杆较上劲了。吊双杆吧,专家说。吊杆对身体有很多好处,主要好处有锻炼全身肌肉、增加肺活量、改善脊柱疾病、强化运动系统、促进钙吸收,对颈部肌肉有很好的锻炼作用。从此,我每天早晚必到,不敢说风雨无阻,只说暴风雨除外。所幸吊双杆的路上,并不孤单。
每天早上6点起床,买菜做好中午饭,7点便到操场,看学生搞卫生。每天如此,已成肌肉记忆。住校好处体现出来,家庭工作两不误。27年就这么走过来。现在又多了一项内容,吊双杆,每天到这打卡,倒也其乐无穷。
晴天,旭日东升。当我高昂着头,用力吊着双杆,刚好正面迎接大榕树和太阳。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我的脸蛋,映照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斑,宛如一颗颗明亮的珍珠,闪耀着迷人的光芒。我一边感叹大自然的奇妙,一边数数给自己加油:1、2、3......十秒,便迫不及待地跳到地面,累,歇一歇,又继续,一直练到双杆的尽头。
雨后,双杆湿漉漉,怎么办?办公室的同事阿古想出一个妙招,随身携带纸巾,用纸巾擦干,吊吧。阿古临近退休,几十年如一日,工作兢兢业业,是我们的榜样。她也不能幸免,颈椎疼得厉害,也加入了我们美其名曰的“吊颈协会”。对付下雨天,我就用一副手套。当我吊起双杆,昂起头,张开嘴时,奇异的一幕发生。刚下过雨,微风一吹,那挂在树叶上的雨珠便会一滴一滴掉下来,稍不注意,还会掉进嘴里,有点甜。头上的大榕树是鸟的天堂,鸟儿叽叽喳喳,地下虽满地树叶堆积,但李清照的“憔悴损”与我无关,我在中间迎雨而上!
晚上,我骑着小电骑,扔完垃圾又来打卡。虽然蚊虫常来亲吻,但我义无反顾。不打卡,睡不着啊。
陆陆续续,越来越多的同事加入了“吊颈协会”,大家一见面,就打趣“今天,你打卡了吗?”
实践证明,吊双杆对于治疗颈椎病真的有效。老同事阿古说,自从吊双杆后,颈不疼手不麻,腰不酸还变细了。她从不说假话。
现代人利用电脑办公,超长时间玩手机,低头一族,或多或少都有颈椎的毛病。吊双杆,有百利而无一害。
吊双杆有如此多妙处,你心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