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于197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至今已有50多年的党龄。父亲是党员,对于这一点,他没有挂在嘴上,而是体现在一言一行中。同时,他用自己的言行为子女诠释生命的价值,树立了榜样。
1970年,湖北省到我县学习考察农业发展经验,从我乡(当时称为公社)挑选了四位农技人员支援秭归县农业生产,父亲就是其中之一。此时他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心里一定不舍得离开家。但父亲服从组织安排,二话没说,简单收拾了行李,就告别家人,从太行山麓辗转到了3000里之外的长江之滨。
在那个年代,通讯联系全靠信件,每次收到父亲来信,我都很兴奋。母亲识字不多,都是姐姐和我念给她听。从不记得父亲谈及困难,每次都是说工作顺利、生活得好,叮嘱母亲勿挂念。每次信中都要叮嘱我们好好学习,长大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也每次都叮嘱我们要听妈妈的话,尽量帮妈妈干点家务活等。正是在父亲的远程教育和鼓励下,姐姐和我小小年纪就十分懂事。我于1986年考上了河南师范大学。开学前的一个晚上,父亲一边乘凉,一边和我聊天,他说,咱们家祖祖辈辈没有出过一个秀才,你能够上大学、拿上助学金,都是共产党给的,没有共产党,哪会有今天。他还说,上了大学,不仅要学知识和理论,思想上更要追求进步。现在想想,这是老父亲对儿子的党性教育,也是对儿子的几多期许。几十年过去了,这些话依然深深地烙在我的脑海里。入学后不久,我就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并在日后也成为一名共产党员。
2001年,父亲退休回到老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党组织关系及时转到村里,无论刮风下雨,只要开会,从来没有缺席过,且每月都是按工资比例而不是按农民标准及时交纳党费。前些年每到夏秋两季,他参加秸秆禁烧,日夜值班,确保一方蓝天;2003年“非典”肆虐的时候,他和其他党员一起轮流在村口值班把守,守护村民健康;他还主动为村图书室编辑整理图书目录,粘贴标签,方便村民借阅。父亲深得村民信任,又会写毛笔字,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会请他记账和保管礼金、礼品;每年春节前,他都要为街坊邻居写春联,经常写到深夜。由此,父亲还被乡里评为优秀共产党员。
父亲对土地和农作物有着特殊的情怀,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他把家里的承包田当作试验田和繁育基地。从和父亲的聊天中得知,普通土豆的淀粉含量一般在11%左右,而他培育的土豆品种,淀粉含量可达到15%以上,而且他还繁育出红心土豆、紫心土豆、一圈红心一圈黄心等彩色品种。退休后,他在家里的自留地上培育小麦种子,亩产量达到1200多斤。每年收获小麦时,他都是人工收割,按照不同品种分类,一小捆一小捆晾晒在房顶上,然后一穗一穗搓下麦粒,用袋子分装并贴上自制的标签,不到一亩地,老人家需要花费一个多月的时间。我每次回到家,他都会掰着指头告诉我哪个品种产量多少、优缺点是什么。他希望把优质高产的小麦种子推广出去,多次把小麦种子免费送给种子站和农科院。
父亲一年到头总有干不完的活计。他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劳作是他唯一的爱好。退休后,除了种地,他利用农闲时间,每天都到村子周围和公路上捡拾废品,院子里堆满了废纸盒子、碎玻璃、塑料瓶子等。之后,他就推着他那用了几十年的独轮车,将废品送到十六七里外的废品收购站,往返一趟要30多里,摸黑回家是常态。我常听他念叨捡拾废品的好处,什么回收资源啦、保护环境啦,还可以有经济收益——一独轮车废品可以卖5元钱,前年总共卖了1200多元。我一算,这意味着他一年下来捡拾了240车。今年父亲已经80岁,依然风雨无阻地捡拾废品,早出晚归。他步履缓慢地推着独轮车行走在公路便道上的身影,也成了那条公路上独特的风景线。
父亲特别节俭,给他买的衣服常常放在柜子里,舍不得穿。一部电视机用了20多年,满屏的雪花斑点,但坚持不让更换。父亲自己舍不得多花半分钱,对待孩子们上学却十分大方,谁家的孩子上了中学、大学,他都成百上千元地给;他还热心于公益事业,拿出大笔资金支助村里修路。
不知疲倦的80岁老父亲,用行动告诉我:这是一个老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