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期间,我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农村老家。田野里风吹稻浪,农机欢唱,到处是收稻的繁忙景象,勾起了我的遐想。
小时候的记忆,用镰刀收割稻谷。人工收割后用草靿子打捆,用尖担挑到打谷场,牛拉石磙碾轧,铁叉来回翻动。后来耕田机取代了老牛牵拉石磙。随着粳稻面积扩大,又添置了脚踏式脱谷机。大集体年代,是以生产队组织生产的。上午开镰割下午打捆,其间打歇,妇女们回家做碗油炒大干饭,给挑稻捆扎的劳力补济能量。当时我与小伙伴们看到此景,垂涎不已,心里想快快长大,也能吃上油炒干饭。劳动力们肩挑稻捆,走在田埂上,脚步是那么有力与酣畅,不时地喊着整齐的加油号子,尽管个个汗流浃背,脸上却始终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记忆最深的是夜间在稻田里看稻穙子。斗大字不识的生产队长,考虑到大人干一天农活的劳累或者有其他层面的用意,夜间安排学童睡在稻田值班。人员确定两条基本原则,东西庄各派一名,2人必须是异姓。这天我与东庄老奎子值岗,各带一条被单,在稻草上露宿。“八月露水淹死鹅”,为了防蚊虫叮咬,蒙头在被单中。一觉醒来,汗水与露水潮湿了被单,让我俩无法安睡。这时,一条水蛇正在追逐青蛙。老奎子说蛇没腿,青蛙有腿有脚,蛇一定逮不住青蛙。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水蛇螺旋匍匐飞跃,拦腰将青蛙缠住。怕蛇的我俩茅塞顿开,眼前的事实,击溃了当初幼稚的想象。
收稻时节,秋色宜人。夕阳下宽敞的稻场,有金色的草垛。稻草是稻穗的母亲,始终把稻穗举到头顶,沐浴阳光雨露,换来沉甸甸的稻谷。牛嘴里的稻草,咀嚼的是辛酸,反刍的是感恩。屋顶上的稻草,用大爱为家人遮阳挡雨,冬暖夏凉。土灶里的稻草,即便瞬间成为青烟,也要把毕生的火热,奉献给人间;稻场上有金色的笑脸。春播秋收,万谷归仓,凝结着农民辛勤的汗水,秋的收获是对农民耕耘最大的犒赏;稻场上有金色的谷堆。散落的稻谷,临风抛扬,去伪成真,形成谷堆。农民在晚上收工时,会在谷堆四周撒下青灰,并盖满“公平”二字印章,这印记始终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收割后的稻茬田,青蛙跳跃,蜻蜓飞舞,白鹅欢歌,还有拾稻穗的孩子。因为我家姊妹多,是有名的“软退户子”。收稻季,大人会安排兄妹们拾捡稻穗。记得我姊妹几个,无论天晴天阴,跟着大妈一块拾稻穗。拾了本队拾外村,由南到北推进,每天走好几里路,面朝黄土背朝天。拾捡腰疼,背负肩疼,只是为了家里不至于断炊饿得肚子疼。如今,家乡瓢大碗大的农田,通过国家“高标准农田建设项目”,已经是田成方、路宽广、渠通畅、林成网,大大方便了机耕机种机收。
水稻收割方式变了,不变的是我小时候拾稻穗的记忆。“小策盘旋草舍东,东西拾穗走儿童”。60后的我,茶余饭后常常拾捡走过的岁月。每当回想忍饥挨饿的童年,心中顿感暖流震颠。由衷感叹,现在赶上欣欣向荣的新时代,生活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伟大祖国怀抱里,引以自豪,倍加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