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色青苍,北风叫枯桑”。冬日,冷酷无情,树木凋零,寒风凛冽,枯叶飘飞。听着窗外一阵紧似一阵呼啸的风声,看着那光秃秃的树枝随风摇摆,我的目光落在桌上那摆满了题写吟诵秋天、冬天诗句的各种颜色的叶片儿上,欣赏着一片片依稀还保留着秋天一丝气味的树叶,把玩着墨香萦绕的别具一格的另类“诗笺”,沉浸其中,孤芳自赏。
提到“诗笺”,不能不提到“薛涛笺”。薛涛是唐代著名女诗人,曾经沦落为歌姬,当时曾和著名的诗人白居易、刘禹锡等人有唱酬交往。其曾居住在成都的浣花溪上,自制了桃红色的小小彩笺,用以写诗,因此又名为“浣花笺”。李商隐曾写诗赞道:“浣花笺纸桃花色,好好题诗咏玉钩”,可见当时用诗笺写诗实属高雅之事。
“叶书”指的是用树叶写成的书信。唐朝诗人贾岛曾在《郊居即事》中写有:“夜书传野意,檐溜煮胡茶”。古代印度人常用贝多罗树的叶片书写佛经,故佛经又称为“叶书”。在黄叶漫天飞舞的秋冬交替之际,我特别喜欢捡拾一些心仪的叶片,在上面用毛笔题写优美的诗句,让它变成一片片别具一格的“树叶诗笺”。
说起来,还流传着一个“红叶题诗”的传说,说的是一个关于后宫宫女通过题诗红叶来表达情感的故事。在唐朝年间,后宫的宫女人数众多,许多宫女被困在行宫中,终日面对空房,生活寂寞悲惨。相传,这些宫女们会用红叶题诗,然后将红叶抛于宫中流水,以此寄托她们的幽情和对自由的渴望。诗人王建曾写诗言道:“上阳花木不曾秋,洛水穿宫处处流。画阁红楼宫女笑,玉箫金管路人愁”。此外,唐代宣宗时的宫女韩氏作诗《题红叶》一首,表达了她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和对自由生活的渴望。
其实,在叶片上题写诗句的过程,是一件乐趣盎然的风雅之事。第一步,首先要有选择性地捡拾一些漂亮的叶片回来。冬季到来前后,许多落叶型的树木都会把一些美丽的叶片飘落下来,铺满大地,诸如金色的银杏叶片儿,红色的枫树叶片儿,红黄交错的山楂树叶片,椭圆形的黄栌树叶片儿等等。叶片最大的有悬铃木的树叶片儿,小的就多了去了,既有纯黄色的和纯红色的,又有青与红交错的,还有一些是青与黄交错的,总而言之,这个时节漂亮美观的叶片比比皆是。在落满叶片的大地上,每一片叶子似乎都有灵性一般,我们从中可以找到一些色彩搭配十分完美的叶子。
第二步,我们就是要把叶片洗干净,晾一下,压平压展。首先要晒干叶子中的水分,然后把叶子压平压展,让叶片保持完整的状态,让叶片的脉络清晰地展示出来,注意叶片和叶梗都要保存完整,不可缺失。
第三步,我们就要在叶片上写字。要根据树叶片儿的不同形状,我们选择不同的书体、书写格式和不同的内容,比如金黄的银杏叶像扇面一样,非常适合书写字数不多的内容,适合以扇面的形式呈现出来,枇杷树叶长长的,十分适合书写条幅或者横幅的风格内容,悬铃木树叶片比较大一些,特别适合书写完整的一首诗或一首词。
在树叶上写字时,由于树叶片上脉络清晰,粗细分明,就像一棵树一样,有主干和树杈,也像人体里的血管一样,我们可以用毛笔蘸上墨汁尽情挥毫,洒脱书写,在运笔和行笔的过程中享受独有的乐趣。我们可以书写优美的诗句,在挥毫书写中,那毛笔运笔书写的气韵、笔势、线条变化俨然和叶片上的脉络走向、纹路达到了和谐统一,那原生态树叶片的清新自然和诗词所表现的深厚内蕴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在冬天到来的时候,在飘落的叶片上面写下“冬”字的演变轨迹,就别有一番滋味在其中了。“冬”字在商代甲骨文中首次出现,其古字形像绳子两端有结的样子,象征着终结和终端,这是“终”的初文。随着时间的推移,“冬”字逐渐被用来指代一年的最后一个季节,即冬季。此外,“冬”字还用作拟声词,形容敲鼓的声音,繁体写作“鼕”,后来简化为“冬”。
望着窗外纷纷飘落的黄叶,我静静地坐在桌子前,在树叶上面提写着吟诵冬日的古典诗词名句,银杏树叶片、悬铃木树叶片一片片在我的指头间飞舞,散发着墨香的诗句一一写在叶子上面,温暖在我的心头。在这片叶子上面写下“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在那片叶子上面写上“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又在一片叶子上面写上“况属高风晚,山山黄叶飞”,写着,品着,赏着,满屋子氤氲着诗情画意的韵味。
在寒风凛冽的冬日里,飘飞的黄叶不再是万物凋敝的象征,而是凝聚着诗的意境和韵味,我们把一片片特制的书笺或诗笺加在心仪的书中,在品读书籍时,也能品味出另一种诗意冬天的韵味。这正是:朔风劲吹黄叶飘,诗笺片片韵味妙。冬天馈赠细收好,题写诗句雅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