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升,广东省揭阳市人。北京文学月刊社社长兼执行主编,编审,曾获国家新闻出版总署评选的“全国新闻出版行业领军人才”称号;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著有《中国魂告急——拜金潮袭击共和国》《告警——中国科技的危机和挑战》《中国教育,还等什么》《六月风暴——拷问中国教育》等长篇报告文学,出版中短篇小说集《身不由己》《日出日落》《寻找叶丽雅》和散文随笔集《人生的级别》,其《只有一个孩子——中国独生子女意外伤害悲情报告》获二〇〇四年度“正泰杯中国报告文学奖”和第三届徐迟报告文学奖,《21世纪,巨龙靠什么腾飞——中国科技忧思录》获“新中国六十周年全国优秀中短篇报告文学奖”,《失独,中国家庭之痛》获首届浩然文学奖。中篇小说《龙头香》获第二届“禧福祥杯《小说选刊》最受读者欢迎小说奖”。
阴差阳错(节选)
杨晓升
如果不是因为刘星生病,有些真相也许永远不会被揭开。
中秋节刚过,第二天刘星腹部突发剧痛,到医院查出肝癌并伴门静脉癌栓。当时刘星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医生说必须赶紧肝移植才能保命。作为妈妈,爱子心切的林书琴没有一点犹豫:把我的肝给儿子!同样爱子心切的父亲刘大山也挺身而出:你算了,我是男子汉,该我的肝给儿子!当着医生的面,夫妻俩争执不下,让在场的医生和周围的人无不动容。
肝移植需要验血匹配,在医生的建议下,刘星的母亲林书琴和父亲刘大山双双都抽了血,医生的意见是你们夫妇俩别争了,先验血,谁的血型匹配谁给儿子献肝,没想到命运再次和他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林书琴
真是撞上鬼了,这么倒霉的事怎么会落到我们家头上?
那天是中秋节,万家团圆的日子。儿子刘星和儿媳许莹在家里吃完晚饭,与他爸爸喝了瓶茅台,之后一家四口还在一起喝了茶吃了月饼,儿子儿媳便启身告辞,双双要回许莹的娘家去。许莹的父母居住在我们邻县的安乡县城,距离我们家所在的汉寿县城开车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刘星是我们家的独生子,许莹是他们娘家的独生女,独生子与独生女结婚成家,双方的父母都是平等的,不能厚此薄彼,都必须照顾到,没办法就只好婆家娘家两头跑。儿子和儿媳都在常德市上班,常德市管辖着我们家和亲家所在的汉寿和安乡两个县,常德市里有一处儿子和儿媳独居的房子,是他们结婚时按揭、双方父母出资帮助首付购买的。平日里,他们小两口上班都住在常德市里,每逢周末是从市里到县里两头跑,每周一换,一周跑婆家汉寿,另一周跑娘家安乡,逢年过节则是来回跑场,蛮辛苦的,可有啥办法呢,谁叫他们都是家里的独子独女?想当初我们也不愿只生一个,可我和他爸是公职人员,我是保健医生他爸是公务员,想留住公职就无法多生,谁料到时过境迁,现在放开二胎了,年轻的夫妇可以多生一个甚至可以生三胎了。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只怪我们这一代父母生不逢时。唉,说这个已经毫无意义,谁让我们倒霉赶上“只生一个好”的年代呢?
还回到我儿子刘星生病这事上吧。中秋节那天晚饭后,儿子陪儿媳离开我们开车到了安乡县城的娘家,在娘家陪伴娘家父母赏月过中秋,晚上在他们家住下了。我本以为这是他们一个花好月圆的夜晚,谁料到了后半夜,我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叫魂一般狂响起来,梦中被惊醒的我心惊肉跳,赶紧抓起手机一看,发现是儿媳许莹。我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媳许莹说刘星的背疼得睡不着觉,问我有什么办法能够缓解。我说家里有止痛片么,如果没有快到附近药店买点,实在没有止痛片也可先用热水和毛巾敷一敷试试。许莹说好吧那我们先试试看。之后我再没有接到他们来电话,我以为儿子没啥大问题,便又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我因为到单位参加值班,偏逢上级领导将要到我们单位检查工作,忙得不可开交,没再打电话过问儿子。再说儿子平时虽然忙,但身体正常,能吃能睡能喝能玩,从未听他说过哪儿不舒服,甚至连感冒发烧都很少出现,何况年纪轻轻的能有什么事呢?所以,我也就没太当回事。不料到了第四天,儿媳许莹又来电话,声音急促而且带着哭腔,开口一句“妈呀……”,便抽噎起来,我心一紧一遍遍催问怎么了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许莹你快说呀!电话那头还是只传过来哽噎的声音。我扯起声音继续催,电话那头便传来许莹的哭腔:“妈呀,刘星他……他……他在医院检查,医生说他患的是……是肝癌……呜呜……”我一听脑袋“嗡——”的一声,只感觉浑身的血直往上涌,脑袋似乎快要被炸开了。内心也在一遍遍否定: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一边否定一边在电话里安慰许莹,让她先别急先别急,大概率可能是医生误诊了。可是放在下电话,我心乱如麻,再也无法安心上班了,遂给领导打了电话说了情况,同时跟丈夫刘大山通了电话,两人开车直奔刘星就诊的安乡县人民医院,了解情况后又拉起刘星和许莹,一家四口开车直奔常德市第一人民医院。丈夫刘大山在路上一边找关系联系常德市人民医院的值班大夫,希望能尽快为儿子做复查。常德市第一人民医院是三甲医院,医院硬件和医生水平与县里的人民医院根本不在一个档次,我们希望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复查能否决县医院的诊断结果。然而,经过两天的等待,复查的结果再一次击碎了我们美好的愿望,我的心在不停流血!
流血亦无法阻止悲伤,更无法改变儿子确诊的残酷现实。我只有这么一个孩子,面对现实我绝不能倒下,必须竭尽全力,哪怕砸锅卖铁也要挽救儿子的生命。医生告诉我,刘星的肝癌并伴门静脉癌栓,已经到了晚期,病情非常严重,正常情况他这种病情的患者生命至多只能维持三个月,要想延长并维持儿子的生命,目前唯一的办法只能进行肝脏移植,但这种移植需要血型匹配,手术才能进行。我听了毫不犹豫对主治医生说,这个我懂,我是机关里的保健医生,我是儿子的母亲,把我的肝移植给儿子吧,越快越好。不料我的丈夫刘大山却阻止了我,说要移植也轮不到你,应该是我,医生移植我的吧,请尽快把我的肝脏移植给我儿子,快救救我们儿子!我听罢拦住了丈夫:得了吧你,怎么能是你?丈夫说我是男子汉大丈夫,天塌下来该我先顶上,当初我说过的话你怎么忘记了?丈夫这话像一股暖流,刹时从我的内心深处掠过,忽然记起这话是当初我俩恋爱确定终身时他说过的,也正是凭这句话他彻底打动了我,让我成了他感情的俘虏。眼下恰恰正是救治儿子的危难时刻,他果真挺身而出,让我感动不已,我内心一热,感到自己的眼眶瞬间有热流涌出……
刘大山
儿子刘星遭遇厄运、被诊断出肝癌并伴门静脉癌栓,已经到了晚期,我万万没有料到!他这么年轻,打小都是我和他妈妈一起带大的,平日里生龙活虎,能说能笑能吃能喝能玩,怎么就偏偏患癌症了?不应该呀!要患也该是我们这些棺材已经埋了半截的大人呀,老天爷真是不开恩,真太作孽了!
自打被诊断出癌症,儿子被病痛折磨得吃不好饭睡不好觉,眼看着日渐消瘦,没几天便像被严霜酷雪打蔫的瓜苗,看着都让我心疼。他妈妈林书琴更是连续好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原本乐观开朗的她仿佛一夜之间丢了魂,没几天也消瘦得变了人样,整个儿看上去都不对了。我担心她的身体,也担心她整天精神恍惚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让她索性请假不上班。不上班的她每天都往儿子住的市第一人民医院跑,后来她索性在医院住下来,与儿媳许莹轮流陪护。
为了救治儿子,妻子几乎命都豁出去了,眼下救治儿子唯一的办法就是进行肝移植,妻子毫不犹豫要为儿子捐肝,我能眼睁睁看着她要捐肝却无动于衷吗?当然不能!想当初我经人介绍与她认识并恋爱,她有些勉强,据说她的父母也不大乐意。这也难怪,那时候林书琴是医科大学毕业生,已经在我们家乡汉寿县政府机关当保健医生,工作轻松,收入不少,人长得又漂亮,而我是军人。那时候我还在部队,虽然级别已经是副团,却驻守在千里迢迢的西藏中印边境,虽然待遇不低,但条件艰苦,与印度边防军还时有摩擦,说不定哪天会与对方打仗,会为国捐躯。可我对她是一见钟情,我是回家探亲即将返回部队时经人介绍与林书琴见面的,时间的关系我们只见了一面,但是仅这一面我便身心摇曳,脑子里被她的音容笑貌彻底占据了,赶赶不走,抹抹不掉。回到部队脑海里全是林书琴,折腾得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我暗暗发誓此生非林书琴不娶。于是,我一遍遍给她发短信,讲我在西藏中印边境的趣闻轶事,讲我对她的印象如何如何好,并告诉她我已经到了转业年限,按照我的条件我将转业到省城长沙的政府机关工作,如果你林书琴同意与我确定恋爱关系,明年我就选择转业到咱们汉寿县城里来,不去长沙了。
我每天短信的轮番进攻一定程度打动了林书琴,但她回短信说你也太急了吧,咱们刚刚见了一面你就如此表白,我还不大了解你,你也不大了解我,你这样表白不觉得有些草率吗?我立马回复短信,承认我是有些草率,但我确实对你林书琴印象极好,我是喜之切,爱之深,生怕错过了。我还说,假若你对我印象尚可,那我以后利用探亲机会咱们多见面多接触,让你多了解我如何?我这个建议林书琴竟然同意了,这让我喜不自禁。次年我回家探亲,主动约林书琴。每次约会我都提前到约定地点等她,每次见面分手我都要打车亲自送她回家。不仅如此,我每次聊部队的趣事,西藏高原的风光,中印边境的见闻,聊艰苦环境下战友们的坚守与付出、边防军人的职责与奉献,都深深地吸引着她,因为我发现她每每听我的讲述,她都听得很认真,美丽的眼睛默默地凝视着我,时不时点头,时不时带着微笑,眼里传递出肯定、赞许甚至羡慕。这时候我也感觉到她的感情像正在不断加热的水,逐渐升温了。一次,我趁热打铁,婉转问她:我要是转业不去省城长沙,而选择回到咱们汉寿县城工作,你会同意么?她瞥我一眼,脸颊飞起红晕,而后莞尔一笑:不去长沙回汉寿县城,那你不觉得亏么?我直视她:如果你同意,我就不觉得亏。她避开我的目光,低着头吮吸着我给她买的奶茶,脸颊飞起片片红霞,这时候的她显得更美了,让我不由得春心荡漾。沉默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笑着反问我:你不愧是军人,谈恋爱也这么大胆。我问你:你们军人除了胆子大,还有什么?她顿了一下,抿了抿嘴,低着头吮着奶茶,继续说:我是说,你除了胆子大还有什么,你能给我什么?我一听乐了。我说:胆子大是军人应有的基本素质,胆子大总比胆子小更有男子汉气质吧?胆子大意味着责任与担当,意味着危难时刻要挺身而出、冲锋在前。我是军人,转业回到县城政府机关工作,不求大富大贵、飞黄腾达,只求能有一份稳定满意的工作,为父母尽孝的同时,为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遮风挡雨,给妻子和孩子一个安宁温暖的家。我还说,我以为真正的爱情和婚姻,不仅双方要能同甘,还要能共苦,尤其是男人更应该像军人一样,吃苦在前,享受在后。我的这番话显然说到了林书琴心坎里了,她虽然没有明确表态,却久久地凝视着我,眼里含情脉脉,频频发电,传递着爱意,我像喝了一杯美酒,心刹时醉了……
刘星
真他妈的,这么狗血的事怎么撞到我头上?
我刚刚三十岁,结婚还不到半年,女人还没有享受够,也还未当上孩子他爸呢我他妈招谁惹谁了,怎么就得了这千不该万不该得的癌症?莫非我前生前世作恶了,这辈子命中注定要遭报应?不可能,绝不可能!我爸我妈,我爷爷我奶奶,我的祖祖辈辈个个都是共和国普通百姓、一等公民,从来就循规蹈矩、善良正直,天地良心,我前世也绝不可能做了对不起祖宗的事,老天爷这回肯定瞎了眼看错人了,怎么可能狠心让我无辜受冤?可是,医院的诊断书却是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肝癌”二字,我真他妈太倒霉啦!
中秋节当晚我和妻子许莹在娘家陪岳父母赏月吃月饼,正心情愉快享受着亲人团圆的美好时光呢,晚上刚刚上床睡觉,后背便隐隐约约有疼痛感。我没太理会,强迫自己继续睡觉,记得迷迷糊糊刚刚睡着,后背便又一阵阵抽痛,而且越来越厉害,根本无法入睡。我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痛出声,可妻子还是被我忍耐不住的唉叹声惊醒了,她见我疼痛难忍,一边起身帮助我摩挲后背,一边抓起手机给我妈打电话求助,问我妈有啥办法可以缓解我后背的疼痛。由于家里没找到止痛片,妻子便急忙到卫生间接热水拿毛巾,为我的后背做热敷,岳父闻讯也跑到楼下附近的24小时药店购买止痛片。后背敷也敷了,止痛片吃也吃了,虽然稍有缓解,疼痛却未能彻底解除。为了不影响妻子和岳父母睡觉,我只能谎称疼痛减轻了,却一直强忍着,咬紧牙关挨到第二天早晨。天一亮我就叫醒妻子,告诉她我无论如何得到医院检查,看看身体到底出了什么情况。妻子二话没说扶我起来,我们急急忙忙穿衣洗漱,正准备出发,岳母却说人家医院八点才上班呢,现在还不到七点,不如等吃完早饭再去。妻子说刘星疼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吃得下,再说我们得早点去人民医院排队挂号,实在不行我挂急诊号,反正现在就得走。妻子的果决让我内心顿生暖意,心想患难之际见真情。我与妻子许莹是在参加常德市的一次职工业余歌咏比赛时结识的,我平时喜欢唱歌,许莹也喜欢唱歌,那次我们都代表各自的公司参赛。我从事医疗机械销售,许莹则在一家科技开发公司人力资源部任职。那一次,我上台参赛的歌曲是刘德华的《天意》,许莹唱的是王菲的《人间》。巧的是,那次比赛我的座位紧挨着许莹的座位,虽然那次我俩最终都没有获奖,但是,这次的相遇却成了我俩交往的开始,后来我俩时常约会,再后来她便成了我的妻子。
我结婚才仅仅半年,我俩还没有享受够甜蜜的夫妻生活呢,我怎么就遭此劫难、患了绝症,到底什么原因?打破脑壳我真的都想不明白呀!我上学时是学医的,诊断结果家人不能瞒着我,也不可能瞒住我。我都直截了当问医生了,还告诉医生说我自己是学医的,你们不用瞒着我,我能冷静对待。医生见我如此执着,只得如实告诉我,说我这病已经到了晚期,乐观估计我最多也只能活三个月,唯一能救命的治疗办法也只能做肝移植,可肝移植需要有能够匹配的血型,我是独生子,我只能靠自己的父母对吧?可让自己的父母给我移植肝脏,那不把父母身体给毁了吗,我怎么能够忍心?真要那样,我岂不是成了千夫所指的不孝之子?不能啊,千万不能!真要那样,我不如死了算。可我是父母的独生子,我要真是死了,将来谁来为我爸我妈尽孝,他们老了谁来为他们养老送终?
老天爷,你可不能作孽啊,你开开恩想想办法救我吧,我还年轻,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呀!
林书琴
又一个晴天霹雳!
我和丈夫刘大山验血的结果显示:我是A型血,刘大山也是A型血,而我儿子刘星是AB型。医生进一步让我们做了DNA鉴定,结果显示,“不支持林书琴是刘星的生物学母亲”,也“不支持刘大山是刘星的生物学父亲”,也就是说,我们辛辛苦苦养育了三十年的刘星竟然不是我们自己的亲生儿子?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吧!?
面对鉴定结果,我第一时间和第一个反应是抵触、否定、拒绝,我对医生嚷嚷起来:大夫你有没有搞错啊,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是不是鉴定仪器出什么问题了?那位年龄与我相仿的男大夫困惑地看着我,又看看我身边的丈夫,反过来问我:要不要重新做一次DNA鉴定,或者你们到其他医院去再做一次鉴定?他这一问,像抛过来的一团大棉球,一下子把的我嘴给堵住了。且不说重做一次DNA亲子鉴定需要多花一千多块钱,常德市第一人民医院已经是我们市里最好的医院,也是唯一的三甲医院,其他县级医院没法同这所三甲医院比,跑到数百公里外的长沙找省人民医院复查,则远水解不了近火,眼下救儿子的事迫在眉睫,怎么可能为亲子鉴定的事反复折腾耽误儿子的医治时间?何况如果折腾来折腾去,最终仍认定我和刘大山与儿子刘星的血型仍不匹配可怎么办?
我一下急得直掉泪,内心在汩汩流血。可有什么办法呢?丈夫见状递过来纸巾,拍着我的臂膀一再安慰我。说书琴别哭了,哭解决不了问题,咱们还是听大夫的吧。他一边说一边向大夫道歉,说大夫实在对不起,我们一家从未遭受如此大的打击,眼下又心急火燎想救儿子。本来我们都以为给儿子献肝做肝移植就可以了,可现在又做不了肝移植,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大夫您快帮我们想想办法吧,我们听您的。
那位主治医生听罢,同情地看看刘大山,又看了看我,说:你儿子病情如此严重,你们以为做医生的不急,就你们家长急,这怎么可能?现在肝移植手术暂时做不了,只好不做了。我们只能按常规治疗方法,用化疗、靶向药和其他辅助方法,尽可能控制癌细胞继续扩散,尽可能减少患者的疼痛,至于肝移植手术,需要尽快想办法找到合适的肝源。其实最好能找到孩子的亲生父母,这是唯一的捷径,也是唯一最可靠的办法。理智告诉我们,医生说得对,他是站在我们的角度在寻找解决办法,为我们出主意。可DNA鉴定结果显示刘星并非我和刘大山的亲生儿子,那到底谁是刘星的亲生父母,他的亲生父母到底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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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节选自2021年第5期《芳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