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途经一村,傍晚时分,十几户人家,村边一户人家靠边正房侧厨房的屋顶依然竖着排烟用的烟囱。现在农村能看见烟囱的存在已经十分稀奇了,居然看见了炊烟;既有几分惊奇,又有几分兴奋。红墙青瓦的屋顶上一米多高的烟囱正升腾着缕缕轻烟,随风飘渺,变幻出不规则的形状,燃起了我的记忆。儿时的炊烟,是家的召唤。袅袅的烟是回家的步伐。
炊烟繁衍着生命的活力,炊烟是一种文明的见证,随着时代的发展,烟囱已经渐行渐远,甚至在许多地方已经销声匿迹。乡村的人们都已告别了大锅灶,告别了多少年延续的烧火方式,烟囱已无用武之处,哪里还有炊烟。
有烟囱的地方就有家,有炊烟的地方就有生气,有了炊烟才有了许许多多故事发生,编织出引入遐思的乡村生活。
炊烟是我儿时最为熟悉的一幅场景,是儿时的生活画卷,氤氲着儿时的成长路程。
炊烟不知淡出我的视线有多少年了,或是天赐机缘,又见这缕缕冉冉飘荡柱柱若云的烟,心中产生的是莫名的感觉,岁月流走,曾经经历却会在心中寄存,会在不经意间触动,就如几缕轻烟并会能打开我记忆的闸门,牵扯出我儿时的故事。
炊烟就这样悄然无息带着我回到我的儿时,炊烟在我的眼里是母爱的象征,是家的符号。儿时的炊烟衍生的只有粗茶淡饭,平平淡淡充满着宁静与满足。儿时除了上学、顽皮,所能想到的只有温饱,炊烟能够一日三餐照常升腾是我们儿时的幸福。
我们那时的童年,没有比对炊烟更熟悉的事物了。每日里出去玩耍,无论离家有多远,在任何方向,只要看见谁家的烟囱冒烟了,便提醒自己赶快回家,回家迟了,家中厨房里忙碌做饭的母亲又在唠叨:这废(顽皮)小子玩忘记时间了,也不知道到哪里疯去,还不回来吃饭,回家非不揭他皮不可。每次回家迟,母亲都没有好脸色,儿时的我可不会看脸色,只有有饭吃。
现在想来,那袅袅缕缕,是我童年的成长,是我童年的向往,与儿时的生活密不可分。母亲的呓语是温情召唤,尽管回家迟受到是责骂。那时母亲最无私的爱,是温情的诠释。放学回家,远远望见自家烟囱升起的炊烟,便知母亲从劳作的田间回来了,又在为我们做填饥饱肚的饭菜,从而加快回家的步伐。回家迟,不知被责骂过多少回,但却从未饿着肚子。
“划草拈柴”,没有经历过我们的童年的人,是没有人知道这个词的,为了家里每天都能升起炊烟,我们这些天天张口要饭吃的孩子们,在家里快要没有做饭的柴火时,只能是跨着篮子或蛇皮口袋在树下拣些枯枝,在田间地头拾起收割后遗落的植物秸秆或稻草类的可燃物。筢子和扫帚是我们的工具,秋日里的遍地黄叶也成了我们家里的炊火。小时候我们兄弟姐妹都干过到野外,田野寻找炊烟的燃料,田间稻子收割后的根茎,树的枯枝、落叶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只是我在家里排行小,干这类的事很少,未等我长大,好时光来临,我就根没有机会有这样的经历了。
当年,我家的厨房十分简陋,一开始是草房,后来才铺上瓦。由于当时的条件与家里的实际状况,锅灶在我记忆里也不知修理过多少次,尤其是烟囱,原材料的缘故,不是被风刮到了,就是烟吐纳不畅或其他原因,好在我父亲是方圆几里有名的瓦匠,手艺也比较娴熟,修修补补也算是小菜一碟。
儿时的炊烟,情景,身影,所有的点点滴滴,洋溢着永恒的亲情,父母的爱,承载着家的味道。
炊烟里飘渺着酸甜苦辣,儿时的炊烟的压在父母亲身上的一道重担,为了家里的一大家的十几张口,为了炊烟一日三餐的不间断,父母亲除了劳累还是劳累。小时候并不知道父母的艰辛,只知道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现在才知道,炊烟是父母亲没天没夜的操劳换来的。当年的炊烟不复存在,看到了炊烟,想起了当年,增加了对父母亲的思念。
炊烟是我们一段岁月,一段苦与乐并存的岁月。流淌一些波澜起伏,度过一些坎坷风雨,都如炊烟随风而逝,最终都散尽汇入浩淼。繁华落尽,悲欢离合,人生种种最终都会走向平淡安然。
多少年过去,我家的老屋现在已经无人居住,锅灶还在,烟囱还在风中守候,只是都已蒙上了岁月苍苍的痕迹。看到这些,怎么会忘记过去。过去的虽然苦涩,苦涩里更有现在无法替代的情愫。其乐融融的一大家,平平安安度日,在平淡中与日月天地同行。
时光悄悄流逝,岁月如流水般走远,炊烟也已远离我们的视线,心底深处保留的炊烟是幅不加修饰随心所欲点缀大自然的美轮美奂风物画。那远远近近,形态各异,朦朦胧胧依然没有模糊童年故事,轻轻缓缓成了我永久的留念。
与炊烟有缘再相见,炊烟已满溢我的心间,回想间,炊烟扶摇直上那淡淡的青,淡淡的蓝,传递温暖和牵挂,夹杂着殷殷的情,悠悠的魂,融入到人生旅途里,带给我们的是一份心灵慰藉。
现在看到的炊烟估计也不会久远将要消失,因为现在美好乡村建设的步伐正在加快,乡村里家家户户都走向了丰裕的生活,曾经的已经被时代淘汰,越来越现代化,炊烟固然值得留恋,却无法阻挡住前进的滚滚车轮。我们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富盈,越来越美好,不会再回到我们的儿时。
我的炊烟留在了我儿时,承载着我儿时的梦想。缥缈而去的炊烟,心中藏着美好的回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