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青春岁月里,我崇拜军人。虽然没能入伍从军,但我喜欢绿色的军装。我结婚那年,去表哥所在的部队里探亲,告诉他我结婚的日期。表哥说:“好啊,我送给你什么礼物呢”?我说:“我想要一件军衣。”
表哥已是营级军官,一件军衣应该没有问题。不知是他买的还是他自己的,他真的送给了我一件崭新的军上衣。
这件军衣成了我大喜日子的婚服。后来又成为我出入公共场所的“礼服”。在那个年代里,全国学习解放军。女孩将军人当“偶像”,男孩将军人当榜样。那时候穿着军衣,昂首挺胸,想着军人的意志,迈着军人的步伐,潜移默化中学习着军人。
这一年的夏天,记不清是自己买的或向别人要的,我得到一件淡白色半袖衬衫,和一件深绿色长裤。穿上这套夏装,俨然一位军人。有位老兄向我戏言:“兄弟,你冒充军人违法呀”。我反驳道:“我不戴领章帽徽,又没冒充军人,违什么法”?
有一天去县政府办事,一位体魄健壮的男士喊住了我。他上穿白色汗衣,下穿绿色军裤,手里拿着蒲扇。他问我:“你是哪个部队的”?
我说:“我不是军人”。
他笑了。原来他是县妇联主任的丈夫,在某某部队服役,因休假回到县城小住。他将我当成军人了。
不久,我穿着军服去东北出差,准备顺路看望我的一位同学。这位同学在沈阳军区守备某师服役。我途中转车,错过了时间,呆呆地立在路边等候。环顾四周,这里只是个停车点。正在焦急,一位少女向我款款走来。这位少女扎着马尾辫,身穿学生服,身材苗条,眉眼清秀。她对我说:“解放军同志,下午没车了,别等了”。
我问:“哪里还有车站”?
她说往北是我们的乡镇,有十几里路,那里有个汽车站。见我疑惑不解,她又说,我在那里读高中。走吧,我领你去!于是,我和这位姑娘踏上了一条乡间公路。
她问我:“你当兵多少年了”?
我说我不是军人,是去部队探亲的。不料她笑了起来:“谁信呀,看你的气质就象军人,训练出来的不一样”。哦哦,我想笑。我问她,你常见解放军吗,她说是呀。我们乡镇的北山就有驻军,每年拉练都经过我们村。“你不是去北山部队吗”?我说:“是的”。
从下午两点到夕阳西下,我们一路走来,有说有笑。走完了十几里路程,来到了前面的一个乡镇上。天渐渐黑下来,我们站住了。她告诉我,镇上没有旅馆,乡里有一个内部招待所,你先过去看看。如果不让住,你去学校找我吧。
已是九月的天气,草原的气候略带寒意了。
我来到政府的招待所,递上介绍信。信上介绍,我是莲花味精集团的业务员,负责东北地区的味精销售。我们项城的莲花牌味精已走向世界,是誉满全球的知名产品。这位值班员大概知道这些信息,就安排我住下了。
可是正在歇息的时候,一位通讯员将我叫出来,来到一个主任的办公室。主任问:你是军人吗?我说不是。你知道这是内部招待所吗?我说知道。你知道我们不对外营业吗?我说知道。看他一脸的严肃,我就说:“领导同志你别生气,不让住我就离开”。
我又来到了大街上,自然想到那位学生。这是一条东西大街,她的学校在村镇的最西头。我沿着大街向西走,径直来到了学校。看门人员通报,不大一会儿,那位女生出现在门口。她将我领进学校,介绍给学校食堂的一位师傅。她说:“大爷,这位解放军没地方住了,你给他找个地方”。
食堂师傅将我安排到他对面的房间里。正巧,对面房间的师傅今天没到,他的床铺空着。
我总算没有露宿街头,而且住进了一个温暖的地方。走了一下午路,我很快进入了梦乡。第二天天明,因急于赶车,也没见到那位学生,我就匆匆地离开了。“陌路相逢本有缘,一别天涯两不知”。
多少年过去了,这段经历犹如发生在昨天。那位热爱解放军的学生,那位乐于助人的姑娘,她考上大学没有?她在哪里生活?我只记得那是内蒙古的通辽地区,不知道她属哪县哪乡,更不知她的姓名。但她的善良正是我们的传统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