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乍到的夏和已经收尾的春,就像是一对即将分手的情侣,互相纠缠着,相互不舍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撕撕扯扯,欲走还留,欲来又回,终于,春不忍挥手地走了,夏扭扭捏捏地来了。
牛镇的夏有些特别,就像淳朴的牛镇人,虽情意绵绵,又干干脆脆,刚刚还漫山遍野的花儿,白如苍狗的云彩,碧波荡漾的花亭湖,满脸春天气息的青春男孩女孩们,一下子就都进入了夏天。那山已是满目的翠绿,那天是无尽的湛蓝,那湖水急速的往下退却,那青春靓丽的男男女女们越发显出了阳刚帅气和苗条的身姿。
一大早,走在湖畔的花园里,清爽的空气里有一丝从树木身上散发出的新香,深深吸上一口,通体舒爽。花园里的树像是透明的一般,你能看清楚它叶片上的经络,能看得到绿色的血液在树干内缓缓流淌。每一颗树似乎都在冲着你微笑,香樟是男孩,紫薇是女孩,槐树是精力旺盛的中年男子,苦楝树是精神矍铄的老奶奶……它们都安安静静地看着你,它们都已与你心意相通。
雄鹰从山的那一边飞来,起先是两只黑点,黑点渐渐变大,很快便飞过头顶,它们的翅膀就像风筝,左右晃动着,似乎有一些得意,翅膀上还染着刚刚升起的阳光,带着亮亮的阳光,它们飞向前方的大桥,与伙伴们汇合。我很羡慕它们,倘若我也有一双翅膀,便可以自由翱翔,鸟瞰牛镇所有的风光。
阳光是从从山的那一边慢慢升起来的,是在你不经意间升起来的,还带着一丝燥热,当阳光升起来以后,一切就忽然间亮堂了,树上的叶片透明了,天空的蓝有点炫目,山变得轮廓分明明明灿灿,高高低低的房屋似乎一下子醒了,每一个门窗都像是一双刚刚睁开的眼睛。
此时,牛镇的街道有一些不淡定了,往来的行人和车辆渐渐多了起来,相互招呼的话语,倘若你是外地人,或许你未必听得懂,但你能听得出它的温婉和睦。车辆偶尔鸣一声笛,那笛声也是由低到高让你听着悦耳。有两条狗在道路上相互追逐着,一条是白色的卷毛,另一条是黑瘦的土狗,它们欢快地缠咬着,又喘着气向码头奔去。
花亭湖的水已经落了许多,曾被湖水覆盖着的湖滩裸露了出来,甚至已经长成了一片片郁郁葱葱的低矮的青草,有早钓的钓友已经在这里抛竿引线了,不多会便有一条闪着银光的鱼儿从水里钓了上来,隔着很远也能看得出钓鱼人的喜悦。
码头显得很孤独,轮船已经移向下游的龙湾码头,那里水深还可以行船,从这里驱车往龙湾码头不过二十分钟。平时停靠轮船的地方泊着一条破旧的小木船——与其说是泊着,不如说是停在了落水的岸上。它像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卷缩在那里,阳光给了它一点生气。陡然间,我对它产生了一种敬意,它也曾经有过在风光无限的日子。现在,就让它好好歇着吧。
一首歌缓缓地飘来了,声音不大,却能听得异常清晰,是一首我刚刚熟悉的新歌,科尔沁夫演唱的《画你》:“把你的倩影画在家乡的山顶,甜蜜的笑容定格在我心里,深情的歌声描绘你的美丽,只为让你永驻我心里……”歌声悠扬婉转,但此时听来别有情味,牛镇的美又是怎么能画得出来的呢?!
忽然,我又想起了我的家乡,那是一个别样的水边小镇。我想,牛镇将和它一样,永驻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