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一词在现代汉语词典中的解释是“在一起战斗的人”,通俗地说是“并肩作战的同伴”,更贴切一点的解释为“战友,就是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工作在一起,甚至生死之交的兄弟或姐妹”。如果再延伸一点:自从有了战争,才有了战士;自从有了军人,才有了战友。
每个当过兵的人,不管军龄长短,自从穿上绿军装、踏入军营的那天起,就有了一个亲切而响亮的名字,战友。那是一群甘苦与共甚至生死之交的朋友,是在激情燃烧的战斗(尽管不一定都是血与火的战斗)岁月中同呼吸、共命运、心连心的朋友。在一个部队服役的叫战友,不在一个部队服役的也叫战友。战友们入伍时虽然来自五湖四海,随着时间的推移,工作的变换,后来又星散八方,走向了天南地北。但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人在哪里,那种渗入心髓,融入血脉的战友情义抹不去也忘不掉。因为生命里有了当兵的历史,一辈子都感到珍贵。
情同手足的战友情,远远超出了朋友的界限和范畴。在这饱含着浓郁真挚的战友情里,有理解与信任,有支持与尊重,也有接受与宽容。
“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团结在一起......”凡是当过兵的人,最耳熟能详的就是这首《战友之歌》,哪怕已经脱下了军装,哪怕已经离开部队多年了,只要听到这熟悉的旋律,嘹亮的歌声就会随声响起。
战友情,始于五湖四海;战友情,止于一生牵挂。作为一名曾经军旅近30年的老兵,我对战友、对于战友之间的感情,可谓刻骨铭心。
上世纪八十年代一个初冬的早晨,一列绿皮火车把我们来自河北沧州的89名新兵拉到山西榆次火车站后,四辆蒙着厚厚帆篷布的解放牌大卡车,又一路颠簸着把我们送进了十几公里之外的某部新兵营。我们用新奇的目光打量这陌生的世界,军号声声,口号阵阵,军旗猎猎,军歌嘹亮,我们听到最多的是《战友之歌》,我们最先学唱的也是这首《战友之歌》。伴随着《战友之歌》的旋律,我们一起迈进了军营这个大学校,一起融入了部队这座大熔炉。官兵之间休戚与共,我们相互之间也有了一种新的关系、新的称谓,那就是战友。
在榆次的新兵连,我们度过了难忘的三个半月的新训时光,到现在几十年过去了,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年我们三连三班所有战友的名字和老家地址,还与新兵连的连长、指导员和排长保持着联系。
那是一段多么宝贵的令人终生难忘的人生记忆啊。三年前的一天,有战友把我们能联系上的三连战友拉在一个微信群里,于高泉班长专门把三班战友集合在了一起,我们在群里开了一次特殊的班务会。视频里,大家都见老了,有几位秃头谢顶的,一脸沧桑。许多人都30多年没见了,我们从各自的眉眼间、从声音里回忆着当年的模样,我们说当新兵时难忘的故事,说这么多年来各自的经历,还有工作生活,还有家庭近况......那一晚, 我们直聊到凌晨两三点钟。
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回想起自己的军旅生涯,回想起当兵第一站的新兵连来,许多事情还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绿色的军营,整齐的队列、挺拔的军姿、艰苦的训练、嘹亮的歌声、整洁的内务、掷地有声的口号、铁一般的纪律以及战友们之间真挚的友情,都成为我们一生中挥之不去的美好回忆了。
新兵下连后,我被分配到师机关的打字室当打字员。班长苗怀敬是来自河南洛阳的八三年兵,还有一个老兵王二利比我早入伍一年,老家是内蒙林西的。那时候我们用的还是铅字键盘的老式打字机,文件材料都是把铅字打在蜡纸上,然后再涂油墨油印。标准高、要求严,加班加点就成了家常便饭。苗班长是留下来准备转志愿兵的,二利则一门心思考军校,一有时间就抱着书本复习文化知识。俩人对我这个刚到来的新兵都非常好,耐心地给我讲解技术操作,介绍机关的各种情况,督促我尽快适应环境,苦练技能,投入工作。后来二利考上广州第一军医大学走了,打字室就剩下我和班长两个人,工作任务也更重了。私下里,苗班长鼓励我好好复习文化,明年也争取考军校。身为一名农村入伍的战士,考军校是成长进步的首要选择。为了支持我学习,工作上许多事情他都自己揽下来了。
当兵的第二年,我顺利参加了部队院校的招生考试。为了确保能走出去,我报了门槛最低的陆军学院中专班,考完后自我感觉不错,成绩一出来就有人嚷嚷着要我请客了。然而等到最后,比我分数低的都收到录取通知书了,我这边却还一点动静都没有。最终,我等来是军校落榜的消息。我怎么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考试成绩超过了录取分数线,却因为档案原因落了榜。得到消息的当晚大雨滂沱,都凌晨三点多了,我还独自坐在机关大院的小花园里,一个人呆呆地望着雨后的夜空发愣。其实我当时不知道,那天苗班长一直在远远地跟着我,一晚上也没睡。
军务科的领导和许多战友都来看我,安慰我,苗班长更给了我太多太多的关心和帮助,让我在人生遇到沉重打击的时候,很快又重树起工作和生活的信心。后来我又从事了新闻报道工作,到某综合仓库政治处当了一名报道员。工作性质变了,接触的人更多了,我扑下身子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学习和工作中,用自己手中的笔来宣扬部队的新人新事新风貌,在和战友们长年累月的真心相处中,我也更深刻地感受到了战友之情的可贵。
在我从事新闻报道工作的十年时间里,得到了多位军师级首长、各级机关的同志和《解放军报》《战友报》编辑记者的热情关心和支持帮助。我先后六次荣立三等功、数十次被部队各级评为先进个人,发表数百篇各类稿件并多次获奖,这其中我的老科长胥传余大校、老乡张和平所长、军报记者站郭建跃站长、某部队医院王友明政委、秦国杰政委等诸位老领导老大哥都给予我悉心的指导和无私的帮助,军旅生涯中这种亦师亦友的感情让我一想起来就感动不已、感慨万千。
在部队党组织和各级领导的教育培养下,在众多战友们的支持鼓励下,我在部队这所大学校里认真学习,经受锻炼,历经考验,一步一步走上基层领导干部的岗位。回顾自己近30年的从军经历,在我成长进步的每一个阶段都留下深刻的记忆,每一步中都有难以忘怀的战友的影子,这其中有部队首长,有我的直接领导,有我多年的同事,有我的老乡和同学,也有我的部属和搭档。我时刻铭记着我的老班长、老战友苗怀敬转业离队时说过的话,年轻时当过了兵,自己这辈子也值了;军装总有脱下来的那一天,战友的感情可是一辈子的事儿。老班长的话朴实、真切,又耐人寻味,我也把自己的全部感情投入到与战友们共事的工作中,真心对待战友,热心帮助战友。
在担任某分部政治部新闻干事时,我关心、帮助战友成才,倾注了大量心血培养报道骨干。报道员小冯工作积极性很高,但学历不高,起步较晚,专业知识掌握不够。我把他带在身边,从基础抓起,手把手教他写稿子,始终严格要求他、督促他,直到他在工作中取得优异成绩,最后被破格提升为干部。
在环境艰苦、驻地偏远的某油料仓库担任政委时,我为基层官兵营造暖心工程,从净化饮用食用水、丰富业余文化生活入手,改善官兵工作和生活条件,为大龄官兵搭鹊桥,创造拴心留人的工作环境。我组织开展的一年一度的“云中山之夏”军地联谊活动,让十几名部队官兵与地方大龄女青年牵手,受到上级领导机关和战友们好评。
2008年底,我率领中国第八批赴利比里亚维和医疗队远赴西非执行维和任务。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我为战友们团结一心,攻坚克难,不辱使命的精神所感动。大家心往一块儿想,劲往一块儿使,圆满完成了国际维和任务,战友之间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的感情更加深厚。在任务区的日子里,在宁静茂密的热带雨林中,在波涛汹涌的大西洋岸边,在酷暑难当的战区医院里,在风险无处不在的医疗救助现场,我们维和医疗队的战友们勇往直前的身影,为这块贫困战乱的西非大地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虽然离开部队已经多年了,但每逢“八一”建军节来临的时候,每当看到军人军装,听到军歌军乐,见到军旗军营哪怕是欣赏军事节目的时候,我总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激动,不由得想起自己所经历的军旅生活,想起自己那些难忘的战友们。
吃不够的当兵苦,忘不掉的战友情。在那征程漫漫的军旅征程中,留下我们火热的青春年华,洒下我们无数拼搏奋进的汗水,我们在这里百炼成钢,我们在这里茁壮成长,我们在这里一往无前。忆往昔峥嵘岁月,不管你是后悔还是感激,不管你是开心还是伤心,提起那些终生难忘的战友们来,始终会让你倍感亲切。
人生最美是军旅,军旅最美战友情。战友情,会魂牵梦萦地伴随你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