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卡是全国著名革命英烈。今年3月中旬,中央电视台记者为宣传李卡的英雄事迹采访了我。我积极配合,提供了详尽的材料。4月4日晚,中央电视台《国家记忆》栏目播放了李卡的《绝笔》(信仰篇)之《“跟着太阳走”李卡》,共同缅怀茂名革命英烈。最近,中央电视台记者要我谈谈在执行主编《李卡烈士遗作集》中有些什么值得回忆的故事。于是我便写了——《我躺在医院病床上审书稿》
——题记
我退休后,受聘于中共化州市委党史研究室从事党史研究工作。
2022年夏的一天,陈刘雄主任捧来一本非常厚重的《中国共产党革命英烈大典》给我,翻至广东茂名化州页码,一个英雄烈士的名字跳入眼帘:李卡!陈主任说:“李卡是全国著名革命英烈,你好好研究李卡的历史资料,执行主编《李卡烈士遗作集》吧。”我接受了重任后,到资料室翻看关于李卡的一大堆资料,开始了一段长时间研究李卡革命历程的党史工作。
李卡是化州市长岐镇双牌村委会双牌村人,与我家乡同庆镇塘溪村委会罗垌村是邻居,相隔10公里左右。小时候在学校里读书时就常听老师讲他英雄的故事,他的英雄事迹一直鼓舞着我。
李卡出生于知识分子之家。读中学时已投身抗日宣传活动。1924年,考入粤北乳源县知用中学读高中,在校创办《播种》刊物,宣传抗日救国思想。1945年,他考上广东国民大学新闻系,在校期间,他积极投身学生运动。1947年,李卡加入中国共产党。1948年春,党组织派遣他到乳源县粤赣先遣支队。他先后任支队教员、支队司令部参谋、曲(江)南游击大队武工队长、曲南区工委会副书记、主任等职。1949年1月15日,李卡在曲江沙溪宝山村张屋的战斗中不幸受伤被捕。
李卡在韶关监狱里,受尽敌人的威逼、利诱和酷刑拷打,但他始终坚贞不屈,视死如归。在狱中,他写了大量的书信、日记,鼓励战友要将革命进行到底,迎接全国革命胜利。1949年9月4日上午,国民党反动派在韶关机场把李卡杀害,牺牲在新中国诞生前夜,时年仅二十八岁。
为编好《李卡烈士遗作集》,我五次走访了李卡烈士故乡,八次访问李卡烈士的女儿李水田大妈。
有关李卡的历史资料,都是复印件,潦草、零乱,我不辞劳苦地搜集、整理和研究。在工作中,我被李卡的革命精神深深地震撼着、感动着、激励着。经过半年的整理,我把书稿编辑为“被捕前书信”、“狱中日记书信”、“遗作”和“附录”几个部份。书名定为《李卡烈士遗作集》。不久,这部书稿便送茂名红旗印刷厂排版。书样出来了,我认真地进行一校、二校、三校,还要进行四校。就在即将付梓印刷时,一场大病降临到我身上。
是年农历十二月初一,我感到浑身无力,喷嚏不停,鼻涕不止。儿女们非常敏感,意识到,这可能是中阳了。儿子搭我到化州市人民医院检查,确诊为无症状感染者,肺部有多处白点,病情极其严重,需立即住院留医。这时的人民医院,病号、护理及家属,摩肩接踵。病房爆棚,病号就安排在走廊,走廊没有床铺,一张坐凳便是床位。我就安排在走廊里,坐在凳上打吊针、服药、休息,我这么熬了一天一夜,儿女及女婿们认为时间就是生命,必须立刻转院。在一个漆黑的晚上,我被送到茂名市人民医院,这时的茂名人民医院,也是人山人海。通过这检查那检查,折腾一个多钟头,不知女婿有什么门道,我终于住进了307号房18号床。这是下半夜了,寒风凑起,我踡在病床上,打吊针、服药、插上吸氧管,听天由命。
第二天,本病房转一个病人到ICU室,病床没有空白的,霎时又抬了一个病号进来。半夜里又一个病号转到ICU室,空出的病床立即又进驻一个。天亮时,听说那两个病号已到太平间。一个病房5个病人,家属们把房子挤得满满的,护士不停地催,每床只许留一个护理,多人了会影响医护人员工作。有个家属不识好歹,也不会避忌讳,开口便说:“眼看着两个走了,我们村早几天也走了三个,我好惊,我不在这里守着,行吗?”这家属的话一出,病房里哑了,一种恐惧袭上每个人的心里,家属怕,病人惊!
第三天早上,我被护士的抽检声惊醒了,我忽然想到,一件大事还没完成,时间也刻不容缓,这就是《李卡烈士遗作集》四审还没完成。这一审就可定稿了,定稿后可交陈刘雄主任签印。眼下离春节只有20多天,必须要在春节前付梓印刷。我便对护理妻说:“你回一趟家吧,把我那《李卡烈士遗作集》书稿带来”。妻没有作声,一串泪水滚了出来。我问:“你怎么啦?”妻呜咽着说:“你呀——”她没说得下去了,我明白了妻是嗔怪我,怪我如今是在生死边缘,怎么还有心思考虑工作?中午的时候,儿女、女婿和我的细妹也来到病房,站了一会儿便齐齐出去在走廊上。我料定他们是在讨论我的病情,也不想让我知道根底。到他们回到病房的时候,我当着众人提出要妈回家拿来书稿的事,说我一定要在病床上审完书稿。正在此时,办公室陈主任打来电话,嘱托我要安下心来,好好治病,工作的事不要记挂。但在我听来,陈主任的话仿佛是在催稿。顿时,我眼泪涌了出来,乞求妻务必今天就得回去拿书稿来,妻萍无奈,只得乘儿女的车回家拿来了书稿。
从此,我在病床上,这厢是打吊针、吸氧,那厢是侧着身子审稿。护士看着我这病号,感到莫名其妙,她说:“您这18号是怎么啦?您还没脱险呢?”我说:“靓女同志,我是要赶时间审完一本书稿,书稿的主人翁叫李卡,李卡在狱中也是没有脱险,但他坚持写日记书信鼓舞战友哩。”看得出,医护人员很是感动,她带来了医生,医生望着我,表示一种崇敬,尔后说:“老同志,请您配合我们治疗呀!”
在医院的病床上,我审完了四稿。同时电话印刷厂人员到病房取去书稿,说已定稿了。
《李卡烈士遗作集》四校后打印出书样了,由印刷厂快递到办公室,陈刘雄主任签了字:同意付印。
一部《李卡烈士遗作集》终于在壬寅年腊月廿五出版发行。这一天,我也病愈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