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天,城市生活更多的是一种疲乏和燥热,人们对晚风的盼望格外急切。晚饭后的藉河岸上,人们三五成群在步履着夏夜的惬意。
一年一度的高考,学子和家长都在焦急、辛苦、热切中期望,期望顺风听见一举夺魁的沁人心扉的喜讯。我也不列外,远在西安的外甥女参加2024年的高考。当然,我有过急切但较于学子的父母,还是远不如他们的。
听见外甥女(二姐的娃)高考成绩上了本科线,我在悲伤中多少还是有一丝惊喜。我的二姐,我不知道怎样对她提笔啊……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她初中毕业就再也没有继续上学。早早外出打工为家添补用济。可出身单纯善良耿直的二姐,初涉社会哪里知晓人心之险恶,一年省吃俭用挣下的几千元,在昆明至天水的火车上,竟然被小偷唾手可得。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几千元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二姐伤心难过焦虑最终躺倒了,从此她得上了睡眠障碍。我一直想以二姐为原型,写写关于我们七零、八零后的生活,可因为种种原因迟迟未动笔。此时随风,我听见她受的所有苦,我再也按奈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我想哭,哭给风;我想说,说给风。
“你大了,该找一个人家了!”妈妈语重心长的对二姐常唠叨。在西安带病打工多年的她,终于在家人的催促下,找了西安一户普通的百姓人家,结婚成家生子了。她和姐夫经过几年的打工奋斗,翻新修建了自己的老房子。为了生计而疏于对外甥的管教,外甥女的学习一滑再滑。上高中选择了美术专业。去年暑假,二姐举全家之力,给女儿报了西安最好的美术集训班。天不负外甥顺利考上了本科。
我只去过二姐家两次,每次都享受着她最尊贵的待遇,亲手做个七碟子八碗子。其实让我最难忘的,还是十几年前她给我买的当地小吃“葫芦头”——满满一小碗猪小肠太合我胃口了。时至今日,每每念起二姐来,我会随风闻见葫芦头的香味。
家里每逢大事,二姐总会奋不顾身地站出来,帮父母帮兄弟姐妹度过难关。在父母的倾命供维下,大学毕业后我在乡镇参加了工作,当时一月的工资是536元,自己婚前买房面对高昂的楼房市价,我很自然想起了二姐,打电话向她借钱相助,二姐没有片刻的犹豫,让我告诉她收款银行和卡号。瞬间血浓于水的亲情,使我对二姐更加多了一份爱,默默无法诉说的温暖与舒心!在历经人情世故后,我常享常念姊妹无与伦比的亲情。弟弟买房又是二姐倾囊相助,二姐就是我们家的“及时雨”。
父亲为我们全家操持,供我们姐弟六人上学,过早地偿尽了世间心酸,背负了超负荷的人世间疾苦,他身体突发大病,在得知父亲住院她第一时间赶在兰州军区医院,一直坚守在父亲的病床前。急需的昂贵的医疗费用,也是二姐慷慨解囊。作为我们姐弟都没有来得及孝敬他老人家,父亲最终在短短的三次化疗后撒手人寰。我无法忘记二姐在父亲灵前的哭声——那是一种撕心裂肺伤心欲绝的无助,更是一种寸断肝肠痛彻心扉的忏悔。她跪在父亲的遗体面前,整整哭了半下午。我感觉到的只是她浅显的难过,也许,在伤感的颗颗泪水里,二姐为父亲的艰辛没有办法倾诉,也再无处诉说了——同为人父母后,子女永远是亏欠父母的!
母亲得病后行走不便,又是二姐隔三差五伺候陪伴妈妈。她在母亲身边,总会给妈妈梳梳洗洗,陪妈妈说说过去的往事。贫苦一生的母亲从未奢望,自己会有一件像样的首饰。二姐她悄悄地给妈妈购置了一对耳坠,戴上耳坠的母亲也爱看床头的镜子了。
今夜,微风没有间断,望着随风而起的湖水波,我真想此刻远在西安的二姐在身边,或者我去二姐家,共享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外甥高考登科。填补从未破费团聚过的缺欠,我和她共饮一杯畅谈生计——二姐,顾大家顾小家,是该顾及自己的时候了,因为她也步入了人生的不惑之年了。顺着风面向西安,我说与二姐,她应该听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