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一个思念的时节,让我的思绪回到有父亲相伴的时光里。
因为从来都没有忘记,所以不需要想起。有时候一句话、一首歌、一个背影、一个称呼,瞬间就会泪流满面。
时年九十六岁的父亲包彩青,于2014年11月16日凌晨5点多,在爱德医院安详地离我们而去。这一天亦是我的生日,生时亦同,冥冥巧合,生生不息,怎一个爱字了得。
从此,我从未在生日这一天过生日。
父亲离开后发生的一件事情,让我哀哀欲绝,也感受到沉重的父爱,父亲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在爱着我们。
记得那天我和先生一起到父亲生前住过的医院,为其办理结账手续,当时,抚景伤情,犹断梗浮萍,凄入肝脾。
“还需要缴费763.5元,再缴费763.5元.......”。
医院工作人员再次提醒。我才回神现实:“不好意思,刚才没有听清楚.......”。我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皮夹,那时还没有支付宝支付功能,随意抽出一些钱、倒出一点钱币,一起放在窗口柜台上,接着一张一张地拿起数来。
神奇巧合又一次发生,一堆零散的纸币,几枚零星的钱币,不多不少,分毫不差,刚好763.5元。
一瞬间,哀思如潮,心痛的无法呼吸。我笃信,父亲一直没有远离,在另一个空间继续护佑着我。
如此伟大的父爱,让我心痛的无法呼吸,让我无法承受不再有父亲呵护的日子。
往日的点点滴滴,悠然于心。父爱如伞,让我遇再大的风雨,亦不会打湿衣衫;父爱如一泓清澈的泉水,能够洗净我的疲惫与烦躁。
“您一辈子就希望别人好,为别人着想,考虑别人,不愿意麻烦别人,但总会真心帮助别人......”
这是自发来送别父亲时,亲朋好友、老邻居、老同事说的最多的话;也有相识时间不长,为父亲品德折服的(父母一直住在学校的教工宿舍)年轻老师主动来送别父亲时,他们也说了类似的话。
此时,我才知道,晚年的父亲,依然在默默地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尽量不给别添麻烦,却尽心帮助那些远离家乡、住在教工宿舍的年轻老师。
遇到雨天或者晚上,为他们收起晾在露天操场的衣服、被子;休息天,学校食堂不开门,为他们无偿提供开水,油盐酱醋等等;开荒废地,种些葡萄、蔬菜、草药等等,分享需要的人;种植鱼腥草等中药,坚持几年每天为患慢性病的老师煎草药,后来这位患有严重哮喘病的老师.治愈了.....
这样一件件、一桩桩的小事,看似普通却不平凡,身边有些邻居也被感染,让爱影响着爱,汇集爱河,传递温暖。
回顾父亲的往事,没有可歌可泣的事迹,然而却让身边人敬重。
父亲出生于绍兴农村,年青时来到杭州讨生活。从苦日子走过来的父亲,爱国爱党爱家、珍惜、感恩、善良、无私、助人已然刻入骨子里。
“不要去管别人怎么做怎么想,有些事情总得有人去说去管去做啊”、“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默默做好事”。
他不善言辞,却用并不高大的身躯,撑起了我们姐妹的灿烂天空。他经常这样教育我们,自己更是那个愿意默默做着别人不愿意做的苦活累活脏活,管着别人不愿意管的“闲事”。
点点滴滴,恍若昨日。记得还在闲林钼铁矿工作的父亲曾经常不计报酬为同事替班,有一次连续工作三天三夜,累晕在岗位上;父亲曾三次放弃工资等级评定,让给有困难的同事加工资,其实自己负担也很重,老母亲和四个孩子需要抚养,父母经常节衣缩食,宁愿苦自己,也要帮助身边人。
父亲有满满一大箱先进工作者奖状,那个时代的先进,是用拼命劲换来的最高荣誉;后来退休的父亲还经常会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遇见有学生逃课,父亲会象对待自己孩子那样严厉批评学生,苦口婆心地劝导他们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学校有些角落日积月累形成的卫生死角,保洁也不愿意去清理,父亲却一直独自默默承担这些工作。我家住的教工宿舍楼连通教学楼有一条小路,秋天扫落叶、冬天扫积雪的路上,总能够看到父亲孤独而坚毅的身影.......
这样的事例数不胜数。“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父亲的这些言行身教,如一盏明灯,给予温暖和指引,给予我们姐妹最富足的精神营养传承,滋养我们一辈子。
父亲就是一个宁愿亏待委曲自己,也要极力帮助别人的人。我至今还记忆犹新这样一件事情。
学校附近的工地,有一位刚来工作不久的外地工人,突然收到家里来电,其老母亲病重,这位民工没有回家的路费。父母得知情况后,毅然拿出50元,当时差不多一个月的工资,资助那位素不相识的工人,为了让其没有压力,父母没有留他的名字。为了他的自尊,称钱是借给他的,但无须立字据,也无需着急归还。
这件事情过去一年多后,有一次和父母散步,路过工地,父母言语间还在牵挂着那位民工,牵挂着他的老母亲是否康复。
“他一定有难处,本来就没有打算他还钱。有能力能帮助别人,还是应该帮助别人。”当提及钱的时候,父母的回答所见略同,朴实无华,却胜过千言万语。
后来父亲的同事告诉我们,不愿意亏待我们的父亲,平时经常一碗青菜加饭,就是一天的伙食。而那一整个月,父亲经常青菜也舍不得买,就着酱油拌饭。
愿意爱孩子的父母很多,会爱孩子的父母也不少,耳濡目染教孩子做人的父母,则是孩子最大的福气和底气。
父亲怀瑾握瑜,厚德载物,“付出的善良里,藏着你的福报”。不计回报,潜移默化,传承一笔丰厚的精神财富。“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润物无声厚养我们的心灵,三观富足,以实待人,立立身处世之底线原则。
多年后,回看自己的人生路,平凡而充实。此生遇见,绝非偶然!寻寻觅觅,最终选择从事社会工作,投身服务他人的领域;惺惺相惜,构建情感圈,遇到一些道合志同的朋友;亦遇到几位人生贵人、恩师。甚感恩,亦无悔。
父亲功德无量,能够成为父亲的女儿,是我这一生最值得炫耀的资本。
“卧对一枝愁病酒,清明今日雨兼风。”
遥祝在另一个星空的父亲,能够多爱自己一点,能够幸福安康。
2024年3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