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去看在山上的老爹,老妈。
静儿说“看,杏花儿开了。姥姥,姥爷一定在树下等着妈妈……”
墓园门口很多买鲜花的,一束黄色的菊花,在泪眼朦胧里,垂下了头,停靠在母亲的身旁。母亲看着我,我看着她,视线里他们成为越来越模糊的模样……
清水擦拭母亲和父亲的照片,冰冰凉凉,凉凉冰冰……
父亲看着我,我又一次和爹爹说:
“爹爹,我真的想我妈!”
无数次的梦里推开家门,永远看见欢喜等我的妈妈。无数次梦里抱着妈妈,用尽全力不让她独自去远方。
今天,又到妈妈家。妈在地下,我在地上,跪下来我怎么也寻找不到母亲家里门铃的地方。静儿轻轻地把给母亲炒的菜,准备好的点心和水果一盘一盘摆放。点燃一炷香,让泪肆意流淌……
有风吹过,妈妈会不会冷,这冰凉凉的地下,有雨会不会击打您瘦弱的肩膀。一次一次在心里呼唤妈妈,期许妈妈感知,和我链接在这清明的地方吧。抚摸抚摸这石牌吧,上面有妈妈和老爹爹的温暖和慈祥。轻轻擦去妈妈头上的尘土,那么爱干净的妈妈,一定忘记了让老爹爹买一扫把,清理这落满松针的石碑和院墙。
从母亲离开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了,我不在是娃娃。
疼不要说,摔倒不要哭,难了咬紧牙,痛了自己扛。没有了妈,也就没有了回家的远望。没有了母亲老爹爹的等待,也没有了大炕上的暖阳。永远听不到妈妈的唠叨,也没有了老爹厨房炖带鱼的浓香。没有妈,也没有了矫情和假装,不用无病呻吟几声,在悄悄的假哼哼中,享受着着急的母亲和迈着碎步子的老爹赶紧过来摸我头,给我刮刮又扎扎,还要紧张地买几个罐头让我赶紧吃下。
没有了妈妈,眼睛的闸门就会从此打开了。经常会不经意之间就触动看似乎隐藏起来的坚强。一瞬间就会眼泪打转,心绪难过也激荡。即使是漆黑的夜,在梦里有妈妈和老爹爹一起在家的景象,那个梦,是最舍不得醒来梦想成真的地方。好希望继续在梦里和他们一起,而不是让泪流满面回到天亮……
镌刻在石碑上的照片,是妈妈年轻的模样,乌黑的头发,碎花花对襟领口盘扣子的褂子。母亲看着我,清澈的眼神,妈妈没有笑,但是,嘴角微微上扬。静静望,望照片里的妈妈,眼泪止不住落啪啪。依然,妈妈不搭理,不作答。妈妈,您不是最心疼我吗,您最小的老姑娘。过往如同幻灯一样,一幕一幕的镜像在回忆里流淌。疼了是真疼,难了是真苦,没妈的娃,无数次想妈妈,而思念不能成疾,唯有咬紧牙。
记得母亲说“做人就要好心,永远记得帮助你的人,记得回报。人有好心,天会感应。心长天才会长啊。过日子要勤快,嘴里长牙不如长在心里,要努力,有骨气。人活一口气,活着要尊贵,灯灭了了如人去。”
母亲不识字,但是母亲把人世间的生命意义,岁月里经历的风雨和生死都看得如此通透清澈,让我永远敬佩!母亲干净的大红柜子里有一个柜子是装满了一柜子书的。善良的裁缝母亲、一生通达,手巧、利落、爱美、有骨气、明利、也希望娃娃们厚道,努力,向上,要强!
想妈妈,一定不止是清明,也不仅仅是今天。母亲是随着我生命的流淌在每一个日日月月,星星夜夜。想妈妈,也不是季节交替,而是随着生命流淌在血液里的沧海桑田,是亘古不变的记忆和爱的回旋。母亲,是生生不息的思念,回忆,铭记,感恩!母亲,是生命灵魂深处永远爱的珍藏。
深深的再一次叩拜最亲的妈妈,爹爹,再一次把头叩下。此刻,只有跪下才可以和母亲如此近的说话。也只有跪下才感受母亲生命的延续,生命的敬畏和平凡母亲的伟大。不敢站立,因为妈妈那么瘦弱,她生病那么多年,母亲一定没有力气,那样她一定会听不到我说“我想她!”没有了母亲的呵护和牵挂,带着思念,带着期盼,带着恩情,带着不舍,带着期望,一路向北,一路遇风见雨,看冰寒四季,也一路感受母亲说的话“善良的人天会眷顾,会遇好人,会心安踏实。”
似乎,每一天都会听到远方妈妈爱的期盼和链接,尽管收不到爱的信笺。但是,每一天都在直觉不直接之间想起妈妈的话。所以,学习,再一次努力,继续学习,希望不辜负母亲的期许和一路成长的印记。也期待成为来世再一次相见母亲目送的欣慰。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一定会路遇奈何桥。记着,一定不要喝一碗孟婆的稀饭汤。拒绝她让我忘记前生的惦念和牵挂。因为,妈妈的老萍萍,我们母女,来世还要续一份母女亲缘,我还要做您的老姑娘。
您继续看我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叫叫嚷嚷。继续让我任性刁蛮,烦扰您细细碎碎,点点滴滴的岁月芳华。忙忙碌碌的善良父母亲把家搭理的永远亮堂堂,有温暖,有光亮,有骨气,有花开的烟火时光。日子就着母亲永远不停息的步伐,缝纫机,碎布头和哒哒声是窗外的太阳花和燕子停留的地方。听着母亲,老爹爹的呼噜声是我时值今日都永远在记忆里回味无穷的童年读书时光。夜晚烛光摇曳的路灯下,那个扎着小辫子,晃着身子,摇着头,拉着妈妈的衣襟,跟在妈妈的身后的小姑娘,是那么幸福,那么快乐,那么永远难以忘却的生命景象……
妈妈,还想有您的日子,想回家,想和您说话话,想看见妈妈您在春天里,站在家门口的瞭望……
妈妈,如若有来世,妈妈您一定还是我的妈妈,娃娃一定还是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