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奇怪的。乡村的向往城市,把居所修成一栋栋小楼。城市的又留恋乡村,于是,每个居在楼房里的人,家中要或多或少种点花花草草。
和其他人家一样,我家阳台上、客厅里也养了不少大大小小的花。这些花有的挂在过梁上,有的放在阳台上,有的摆在花架上,都是些普普通通的花。修剪、松土、追肥、浇水,每有闲暇,我总喜欢摆弄这些花。
高高放在架子上的那盆叫玉坠,水滴状的叶子鼓鼓的,像一颗颗小翡翠,密密的挂在长短不均的垂条上。我经常叹服这盆花的生命力,起初是把一寸来长的两三根枝干插到花盆里,一年后这些枝干占领了整个花盆,尺把长,有十几条。大有一生二,二生三……生生无穷之意。最让人意外的是,第二年长到二尺来长时,枝条的最下端竟然开出了几朵细小的花,暗红色,还有金黄的花蕊。大有“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之意。那棵向四面张牙舞爪的是玉树,家里有两盆。这种花叶片肥厚圆润,枝干粗大,叶子总是悠悠地绿着。我一直以为它不会开花。有一年春天,它的枝头忽然冒出一簇粉紫的碎花,五瓣,角尖,味浓。一开,竟是一月有余。查阅资料,说此花只有长得十分繁茂时才能开花。我欣喜不已,这算是对养花者的一种褒奖吧。紧挨着玉树的是米兰,枝干纤瘦,叶子细碎,花朵微小,看似瘦瘦弱弱,平淡无奇,一年却能开五六次。那些米黄的、颗粒状的小花香气扑鼻,一进门就能闻到浓浓的花香。有人把老师比作此花,看来不无道理。
枝干一节一节的,有点像竹子的是竹节海棠。叶面暗绿,布满白点;叶背淡紫,经络突出,叶片近乎倒三角形,比手掌还大。有人也叫“蚂蚁海棠”。起初不解,为什么把这种花与蚂蚁联系在一起呢?原来与它的花有关。记不清一年它要开几次,每每开花总要持续月余。那种穗状的淡红色小花总是边开边谢,每天总要掉几片心形的花瓣到地面上,状若爬到树上的蚂蚁,凑成一团,多了就要一只一只慢慢掉下来。剑兰有两种,带墨绿横纹的叫虎纹兰,有嫩黄边缘的叫金边兰。虎纹兰长势迅猛,几年间长了满满一盆,一片片剑形的叶片直立向上,有点密不透风的样子。剑兰是根部繁殖的。最有意思的是那株虎纹兰,看到盆里长不下了,根部先向外横着长出一截,然后垂直向上再生出叶片,有点迂回作战的意味。
窗台长方形花盆里的是榕树。这盆榕树已经陪伴了我多年,之前一直放在办公桌上,后来随着工作调动,我带回了家。这盆花是从花市淘来的。当时,一位同事也买了一盆。后来,再次遇到他,说起那年一同买的榕树,说他的以前长得很慢,后来他换了一个大花盆,没想到居然长到有半人多高了,现在还在使劲往上长。我不得不感叹,我的榕树一直用的是当初的花盆,几年下来,长得倒是青翠,却没怎么变高。于是,我想到了人的一些遭遇,相同禀赋的人,处在相同环境中看不出什么差别,一旦环境改变,境遇迥异。
由榕树我也想到跟前的这盆栀子花。你别看眼下它长得枝茂叶繁,几年前却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有一年,我们全家外出游玩,一出去就是十几天。回家后发现栀子花枝叶全枯,我试着用手指抠了抠枝干的底部,发现尚未完全干枯,于是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念头,将枝干上部悉数剪去,只留寸余。浇了好多水,放到背阴处就再也没有管。一周后,我发现那几乎干枯的枝干上竟然长出点点嫩芽。几周后,那些嫩芽变成一片片绿油油的叶子。栀子花算是劫后复生,我也不禁感叹生命的坚韧。后来,遇到一些挫折打击时我也不由地想起这盆栀子花。
买玉的人都讲玉缘,其实买花也有花缘。客厅那棵螺纹铁就是缘分的最好例证。多年前,我和妻逛花店,看到一盆低矮的螺纹铁,叶片修长,翠绿欲滴。店主要价不菲,根本不能还价。我和妻只好作罢。一年后,我和妻再次光顾。惊奇的发现,那盆螺纹铁还在原地,好像在等我们。与去年相比几乎没有长高,叶子上还落满灰尘。我和妻不想再次失之交臂,没有还价,果断买下。此后,在我的呵护下,这盆花一直长势喜人。到现在,已经高出门框不少。
除了这些花,家里还有橡皮树、虎尾兰、龙骨、鸭脚木、三角梅、杜鹃、竹柏、吊兰、绿萝、富贵竹等。养了这么多年花,其实我也养死了不少。令我记忆犹新的是一盆幸福树。刚买回家时有主干挺拔,枝条柔美,叶子油亮油亮的,加上那个富于美好寓意的名字,它成了我家的“贵客”。我们遵照花商的叮嘱,该浇水时浇水,该晒阳时晒阳,这棵树在我家美美长了一个月。有一天,不知什么缘故,它的叶子忽然开始枯萎,先是少量几片,后来是一大簇一大簇的。是水浇多了,是太阳晒久了,还是土壤不合适,我找了很多原因救治,但都没有奏效,直至干枯。还有两盆杜鹃,一盆火红欲燃,一盆洁白无瑕,这两盆花在我家都没有超过一个月就枯死了。后来,经不住诱惑,我又买了第三盆,现在这盆花在我家渡过了三个年头了,一年开两三次花。
记得有一次,我请教一位善养花者。他笑笑说:“不同的花有不同的习性,养花没有什么秘诀,要顺着花的性子来。此外,还要不怕波折。不瞒你说,其实我也养死了不少花”。
不只是养花,其实世间的事也是一样。经历的多了,百折不挠,就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