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左拉《论小说》笔记(一)
以前对于小说家最美的赞词莫过于说:"他有想象"。在今天,这一赞词几乎成了一种贬责了。
这是因为小说的一切条件都变了。
想象不再是小说家最主要的品质。
大仲马和欧仁•苏都具有想象。
维克多•雨果在《巴黎圣母院》中想象出了充满情趣的人物和故事;
乔治•桑在《莫帕拉》里用主人公的虚构的爱情激动了整个一代人。
但是,从来没有人把想象派在巴尔扎克和司汤达的头上。
人仿总是谈论他们巨大的观察力和分析力;
他们伟大,因为他们描绘了他的时代,而不是因为他们杜撰了一些故事。
这种进步正是他们带来的,从他们开始,想象在小说里就无足轻重了。……
我着重指出想象的衰落,因为我在想象的衰落里看到了当代小说的特征。
如果小说还只是一种精神消遣,雅致而有兴味的娱乐,那未,人们必定认为小说的最高品质就是丰富的想象。……
一到自然主义小说,也就是说一到观察和分析的小说,条件立刻就变了。
当然,小说家还是要虚构;他要虚构出一套情节,一个故事,只不过他所虚构的是非常简单的情节,是信手拈来的故事,而且总是由日常的生活提供给作家的。
再说,虚构在整个作品里就只是微不足道的重要性。
(在那里)事件只是人物逻辑发展。
最重要的问题是要使活生生的人物站立起来,在读者面前尽可能自然地演出人间的喜剧。
作家全部的努力都是把想象在真实之下。
谈谈我们当代著名小说家
是如何写作,那会是一种有趣的习题。
他们全部的作品几乎都是根据准备得很详尽的笔记写成的。
只有当小说家很仔细地研究过他们所要走进去的领域,探索了所有的根源,并且手头掌握了他所需要的大量材料,他才决定动手写作。
这些材料本身就给他提供了作品的情节,因为事件都是排列到合乎逻辑的,一件跟一件;这就形成一种对称,作家既有的观察和所准备的笔记,一个牵引另一个,再加上人物生活的连理琐发展,故事便形成了,故事的结局只不过是其自然的不可避免的后果。
由此可见,想象在这里所占的地位是多么微小。……
(2023年5月28日/星期日/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