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放暑假,老师们回去了,我和若干同事留校值班。我的一方蜗居成了临时收留所,同事们的电脑电视等贵重物品搬过来了,花啊草啊的东东也搬过来了,甚至连同事小罗的两只小乌龟也要我照顾一段时间。隔壁家读一年级的小不点,把他漂亮的金鱼交给我儿子帮他看管,两个小家伙站在门外已经很久,那个在说,只看见我儿子在不停地点头,两个小家伙还伸出手指郑重地拉了勾,之后,我儿子才把金鱼缸小心翼翼地捧了进来。庆幸别人信得过我们,我们就一样样地乐呵呵接受。在“谢谢”与“BYE BYE”声中,大家都欢天喜地回家度假了,而我们一家就成了这些东西的临时新主人。
电脑、电视机之类放在防潮之处就OK了。可这花草鱼龟之类有生命的东西我们却要好好地照看着,万一有什么闪失,可对不住信任我的同事。盘盘花草放在我的门房两边,乌龟、金鱼放在书桌一角,天天我们就多了浇水、换水、喂食的功课。
放在门旁两边的花草,让我那间陋室增添了不少生机。叶绿得逼眼,花开得娇艳,夜里有暗香浮动,原来是洁白的月桂开得热闹。那两只乌龟时时在鱼缸里用爪子弄得缸底的鹅卵石窸窣作响,我敲字略感疲倦,就停下观察它们。抑或搬张凳子带出它们,我坐在树阴里想心思,让它们晒晒太阳。有一次,这两只乌龟竟结伴出逃,当时急死人了,是自己的都还无所谓,这是朋友的啊!幸好后来找到了,或者说它们又奇迹般地回来了。至今我都对它们是怎样逃出去,又不经意地回到我家门口探头张望之举还大惑不解,或许它们遛了一圈,还是认为我这里有吃有喝的好吧!那盘毛茸茸的仙人球,被我放在其他花草一起,由于在给别的花草浇水时,也给它浇了,这几天我发现它枯萎了,而其他的花草却长得生机勃勃!我上网查阅资料,才恍然大悟,仙人球是属干旱植物,感情是水浇多了,涝了个半死。儿子乐意养那几尾金鱼,他说,养金鱼要勤换水,最怕的就是给吃太饱了撑死。哎!当时接受时慷慨,信誓旦旦,甚至还说敢打包票。但有些东西要想做好,除了勤干还得巧干。像老舍先生说的那样,养花里有学问、要懂门道。
屋角的那只蟋蟀天天夜里在我房外的墙角弹琴,我就在它那清脆的琴声里写写文字,或者到月光下的塑胶跑道上散散步,然后悠然地进入梦香。看!几只麻雀在门前捡食地上我儿子吃饭时漏下的饭粒;瞧!一只花喜鹊清早就在我房前大叶榕的枝头卖弄清脆的喉咙,唱出婉转的曲子;噢!缤纷的蝴蝶在我的门前花草间翩翩起舞,留连忘返。我由衷地感谢它们:你们好!可爱的小精灵们!
不过也有些来客不大受欢迎,譬如:横冲直闯、贼眉鼠眼、嚣张无限的老鼠,嗡嗡的蚊子,还有暴雨里蹲在我门前水洼里的癞蛤蟆。
乌龟逃了
十二年前,我在南方打工时,曾经养过两只乌龟,准确地说,是同事在假期里寄养在我这里的两只乌龟。
那天,我和儿子一进门,就瞅见鱼缸里只剩下静静的水和几块落寞的石头,两只乌龟逃走了!我真搞不懂,平时缩头胆小,活得似乎有滋有味的乌龟,咋就双双逃了呢?那个绿色的塑料鱼缸顶盖确实被弄到了一边,缸顶洞开。
父子紧急搜寻,终于在门边角落里找到那只稍大的乌龟,头脚都缩在壳里像一块椭圆的石头,我用拇指和食指把它夹起,它底壳上沾有泥沙,在水龙头下冲洗一番,放进鱼缸里,它趴在石子上好一会,头和脚才慢慢地探出来!另一只乌龟到底哪里去了呢?我们屋里屋外找了个遍,仍不见它影踪,我叹口气,或许永远也找不到了吧!
这两只乌龟可是上了《南方都市报》的名星。学校的校车司机小杨,看到学校甘主任拍的图片上了《南方都市报》摄影版,他也买了一个相机鼓捣拍摄,相信有一天,也会像甘主任那样摄影作品能上报刊。记得是星期天,我把乌龟放在学校足球场的草坪上晒太阳,故意把它们翻了个仰面朝天,看它们怎么翻过来。这一幕被同样在晒太阳的小杨司机看到了,于是拿相机拍了一组图片,发给《南方都市报》,居然刊登出来了。小杨在拿到稿费的时候,请我和甘主任晚上就着花生瓜子喝了好几瓶啤酒,表示庆祝。小杨还买了几块钱的猪肝特意犒劳了我的两只乌龟呢!
乌龟的逃离,虽然没有影响到我们一家人吃饭工作的按部就班,可每个人的心里还是在惦记着那只乌龟的。包括小杨司机,偶尔也问问,乌龟找到没有?妻临睡时建议,把鱼缸放在地板上,说不定另一只乌龟会找来呢?这怎么可能呢?我们抱着“或许”的态度还是这样做了,逃离的乌龟这晚终究没有出现,早就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妻说,待星期天不上班,我们在家里来一个彻底的搜寻,乌龟肯定不会跑远的。我女儿在给找回的那只乌龟喂食时喃喃有声:“可怜的小乌龟,你跑到哪里去了呢?怎么不回家吃食呢?你找到好吃的了吗?此时很饿了吧!”每次我女儿去给乌龟喂食时,它们像鹅似的“曲项向天歌”。有时她把手放在鱼缸的外面,乌龟就张大了嘴,想咬她的手指头,可平时你把它们拿出来换水,就成真正的缩头乌龟了。真没想到居然跑得无影踪了!
妻照样把鱼缸放在地板上,期待有奇迹出现。第二天中午,我儿子惊呼:“乌龟!快来看,我们的乌龟。”我从电脑前的椅子上弹起,冲出去。可爱的小家伙!头昂得高高的,向屋里张望,我儿子一个箭步跨上前,抓起它,它的头脚又缩进了“铠甲”里。我的两只小乌龟又回来了!下了班的老婆和一同去工厂打暑假工的女儿还没跨进门,我儿子就大声地喊:“妈妈、姐姐,乌龟找到了!”妻和女儿都凑过去看。女儿向它们打招呼:“小龟呀!你们到哪里旅游去了?怎么忘了通知我们呢?”妻忙给它们喂食。
我感受着这一切,手指一动,敲出一行字:乌龟逃了,我们这一家子心里其实一直不踏实,小小的乌龟成了我们家中的成员啊!只不过我们无法用语言来沟通,我们无从知道它们太多的喜怒哀乐!
乌龟肯定是向往自由的,它们相信鱼缸的外面有更广阔的生活空间,但什么地方能让它们拥有自由呢?外面的世界它们将担负更大的风险,还是生活在人类的鱼缸里安逸一生呢?我们在喂养、玩赏乌龟的过程中,是充实了日子,抑或是打发了空虚的生活呢?我也说不清道不明。
我没有看到两只乌龟出逃的情景,但我想谈谈这两只乌龟神奇逃走的假设。是大龟顶开了鱼缸上没有盖严的盖子,大龟立在缸底的大石头上,小龟爬到大龟的背上,这样小龟顺利逃走了,大龟又很快成功逃离。我经常欣赏到它们在鱼缸里玩这样的游戏,这兴许是它们在演习蓄谋已久的逃脱“阴谋”。如果不是这样又会是怎样?我百思不得其解,因为那只小龟凭自己的力量,绝对是不能成功逃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