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故事

武斌:武昌西山·暮云卷雨山娟娟

作者:武斌   发表于:
浏览:106次    字数:7420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54篇,  月稿:54

  西山,苏轼谪黄州时长江南岸的鄂州城西之山,又名樊山。苏轼谪居黄州四年又三个月,往来两地百余次,足见苏轼对鄂州乃至西山的青睐。“暮云卷雨山娟娟”出自《书王定国所藏烟江叠嶂图》中的诗句,以《烟江叠嶂图》来说明自己被贬黄州四年看到鄂州西山的柔美胜景,如同身临其境。

  苏轼最早与西山结缘始于元丰三年(1080年)四月十二日,谪居黄州已有两个多月的苏轼在“定惠院”接待了第一个来黄州看望他的友人杜沂。杜沂字道源,四川人,时赴京口(今镇江)秘校官任。其父杜君懿(字叔元),与苏轼的父亲苏洵关系密切,曾任宣州通判。早在二十五年前的嘉祐元年(1056年),杜君懿曾赠送苏轼两支上乘宣州诸葛笔,以供其应举使用。此时杜沂的儿子正在武昌(鄂州)供职。杜沂不顾有牵连致祸的恶果,在赴任途中第一个来黄州看望苏轼,对于苏轼来说,精神上确实给予了极大的抚慰,流落之情也为之大减。杜沂到黄州之前,他在儿子杜传的陪同下曾慕名游览了武昌西山,并获得山中稀有的酴醾花与菩萨泉。有感于奇物须得才人赏,杜沂来黄州是想请苏轼为二物作诗以表其德。虽然没有到过西山,听了杜沂的一番介绍,看见二物如此可爱,苏轼欣然应允,于是以《杜沂游武昌,以酴醾花、菩萨泉见饷,二首》为题寄怀其一为“酴醾不争春,寂寞开最晚。青蛟走玉骨,羽盖蒙珠幰。不妆艳已绝,无风香自远。凄凉吴宫阙,红粉埋故苑。至今微月夜,笙箫来翠巘。余妍入此花,千载尚清婉。怪君呼不归,定为花所挽。昨宵雷雨恶,花尽君应返。”其二为:“君言西山顶,自古流白泉。上为千牛乳,下有万石铅。不愧惠山味,但无陆子贤。愿君扬其名,庶托文字传。寒泉比吉士,清浊在其源。不食我心恻,于泉非所患。嗟我本何有,虚名空自缠。不见子柳子,余愚污溪山。”杜沂此次乘船过江到黄州,真诚地邀请苏轼到武昌西山一游。苏轼开始还是有顾虑的,自己谪居黄州,是受到黄州太守的监管的,不能随便离开黄州地界的而脱离监管。黄州位于江北属于淮南西路,江南的武昌属于荆湖北路。杜沂一邀请,苏轼激情难禁欣然应允。他们顺流直奔江南武昌县城,县令江綖闻讯前来迎接。四月十三日,苏轼在杜道源、杜传(杜道源儿子)、杜俣和武昌县令江綖的陪同下,平生第一次登上了武昌西山。当遍游西山吴王岘、九曲亭、菩萨泉、芦州、樊口诸胜之后,苏轼激动不已,他认为眼前的西山比想象中的更好,比听说的要美得多。苏轼站在西山顶上,遥望江北黄州,感慨万千,于是以《游武昌寒溪西山寺》为题,口占五言古诗述怀:“连山蟠武昌,翠木蔚樊口。我来已百日,欲济空骚首。坐看鸥鸟没,梦逐麇麚走。今朝横江来,一苇寄衰朽。高谈破巨浪,飞屦轻重阜。去人曾几何,绝壁寒溪吼。风泉两部乐,松竹三益友。徐行欣有得,芝术在蓬莠。西山九曲亭,众山皆培塿。却看江北路,云水渺何有。离离见吴宫,莽莽真楚薮。空传孙郎石,无复陶公柳。尔来风流人,惟有漫浪叟。买田吾已决,乳水况宜酒。所须修竹林,深处安井臼。相将踏胜绝,更裹三日糗。”苏轼特在西山岩壁上题字说:“江綖、苏轼、杜沂、沂之子传、俣游。元丰三年四月十三日。”鄂州西山让苏轼一见倾心,以至于脱口而出“买田吾已决”。他甚至意犹未尽,回到黄州之后,给隐居岐亭的陈慥去信说:“数日前,率然与道源过江,游寒溪、西山,奇胜殆过于所闻。独以坐无狂先生,为深憾耳。呵呵。示谕武昌田,曲尽利害,非老成人,吾岂得闻此。”

  苏轼第二次去西山是元丰三年(1080年)六月初二,他是陪同自己的弟弟一起去的。五月二十九日,苏辙护送兄长的家眷到黄州,苏轼自觉愧对弟弟,强力挽留苏辙居住几日,叙叙兄弟之情,就有了这次兄弟二人一起游西山之举。兄弟二人乘船渡江至樊口,武昌县令江綖闻讯携带酒肴前来奉陪。苏轼因私下想到弟弟苏辙将离别赴任而去,再见不知何日,伤感之情油然而生,故作《与子由同游寒溪西山》诗寄怀:“散人出入无町畦,朝游湖北暮淮西。高安酒官虽未上,两脚垂欲穿尘泥。与君聚散若云雨,共惜此日想提携。千摇万兀到樊口,一箭放溜先凫鹥。层层草木暗西岭,浏浏霜雪鸣寒溪。空山古寺亦何有,归路万顷青玻璃。我今漂泊等鸿雁,江南江北无常栖。幅巾不拟过城市,欲踏径路开新蹊。却忧别后不忍到,见子行迹空余凄。吾侪流落岂天意,自坐迂阔非人挤。行逢山水辄羞叹,此去未免勤盐齏。何当一遇李八百,相哀白发分刀圭。”苏辙亦作《黄州陪子瞻游武昌西山》诗,诗中饱含着与兄长难分难舍之情:“千里到齐安,三夜语不足。劝我勿重陈,起游西山麓。西山隔江水,轻舟乱凫骛。连峰多回溪,盛夏富草木。杖策看万松,流汗升九曲。苍茫大江涌,浩荡众山蹙。上方寄云端,中寺倚岩腹。清泉类牛乳,烦热须一掬。县令知客来,行庖映修竹。黄鹅时新煮,白酒亦近熟。山行得一饱,看尽千山绿。幽怀苦不遂,滞念每烦促。归舟浪花暝,落日全盘浴。妻孥寄九江,此会难再卜。君看孙讨虏,百战不摇目。犹怜江上台,高会饮千斛。巾冠堕台下,坐使张公哭。异时君再来,携被山中宿。”

  苏轼第三次去西山是元丰三年(1080年)十月。朋友李常(黄庭坚舅舅)从舒州(安徽安庆)来黄州看望苏轼,欢聚数日,苏轼陪李常过江游玩西山。苏轼为李常讲解菩萨泉的来历,李常顿悟到西山寺内菩萨泉水所出之处极有可能就是晋代供奉文殊菩萨金像的地方。应李常之嘱,苏轼作《菩萨泉铭并序》以记其事:“陶侃为广州刺史,有渔人每夕见神光海上,以白侃。侃使迹之,得金像。视其款识,阿育王所铸文殊师利像也。初送武昌寒溪寺,及侃迁荆州,欲以像行,人力不能动,益以牛车三十乘,乃能至船。船复没,遂以还寺。其后惠远法师迎像归庐山,了无艰碍。山中世以二僧守之。会昌中,诏毁天下寺,二僧藏像锦绣谷。比释教复兴,求像不可得,而谷中至今有光景,往往发见,如峨嵋、五台所见。盖远师文集载处士张文逸之文,及山中父老所传如此。今寒溪少西数百步,别为西山寺,有泉出于嵌窦间,色白而甘,号菩萨泉,人莫知其本末。建昌李常谓余:‘岂昔像之所在乎?’且属余为铭。铭曰:像在庐阜,宵光烛天。旦朝视之,寥寥空山。谁谓寒溪,尚有斯泉。盍往鉴之,文殊了然。” 之后不久,苏轼作《记樊山》,话说樊山、樊口的人文历史:“自余所居临皋亭下,乱流而西,泊于樊山,为樊口。或曰燔山。岁旱燔之,起龙致雨。或曰樊氏居之。不知孰是?其上为卢洲,孙仲谋泛江遇大风,舵师请所之。仲谋欲往卢洲,其仆谷利以刀拟舵师,使泊樊口,遂自樊口凿山通路归武昌,今犹谓之吴王岘。有洞穴,土紫色,可以磨镜。循山而南,至寒溪寺。上有曲山,山顶即位坛、九曲亭,皆孙氏遗迹。西山寺,泉水白而甘,名菩萨泉。泉所出石,如人垂手也。山下有陶母庙。陶公治武昌,既病登舟,而死于樊口。寻绎故迹,使人凄然。仲谋猎于樊口,得一豹,见老母,曰:‘何不逮其尾?’忽然不见。今山中有圣母庙,予十五年前过之,见彼板仿佛有‘得一豹’三字,今亡矣。”

  苏轼第四次去西山是元丰四年(1081年)五月,苏轼弟弟苏辙的二女婿、自己的学生王适(字子立)自筠州(高安)前往徐州参加秋季的举人考试,顺道前来黄州看望自己的老师、伯岳父苏轼。王适,河北临城人。出身于世宦之家。其父王正路曾官尚书比部郎中,知濮州,赠光禄大夫,一生乐善好施。王适有其遗风。苏轼谪居黄州已有一年多时间,王适的到来自然是他高兴的事情,陪王适过江游览西山。即将分别,囊中羞涩的苏轼因无有一物能馈赠给侄女婿,心中颇为惭愧。当他走到菩萨泉边时,酌菩萨泉一杯与王适,并口占绝句一首述怀:“送行无酒亦无钱,劝尔一杯菩萨泉。何处低头不见我,四方同此水中天。”第二天,苏轼给自己的另一个学生李廌回信说:“侄婿王适子立,近过此,往彭城取解。”后来,王适元祐四年(1089年)卒, 苏轼在《王子立墓志铭》中写道:“予得罪于吴兴,亲戚敌人皆惊散,独两王子不去,送予出郊,曰:‘死生祸福,天也,公其如天何!’返取予家,致之南都。”苏轼一生仅给给十一个人(除了自己的四个亲人、两个代写的、还有四个当朝名臣与老乡不得不写的墓志铭)写墓志铭,王适位列其中,可见苏轼对这个学生和侄女婿的偏爱。

  苏轼第五次去西山是元丰五年(1082年)二月二十一日。这一天天气晴朗,苏轼同前来看望自己、寄居武昌车湖的王齐愈和前来拜访自己的蕲水县令李婴一起乘舟过江到樊口,“沽酒江南村”的潘彦明热情地接待他们。武昌主簿吴亮、赵安节听说苏东坡陪客人游览西山携酒前来迎接,一行六人同游西山,苏轼于欣喜中题名于山壁,作为纪念:“苏轼、李婴、吴亮、赵安节、王齐愈、潘丙,元丰五年二月二十一日游。”其后,苏轼与朋友吴复古书信说:“黄州风物可乐,供家之物亦易致。所居江上,俯临断岸,几席之下,风涛掀天。对岸即武昌诸山,时时扁舟独往。”

  苏轼第六次去西山是元丰五年(1082)夏月的一日。一场狂风暴雨拔去废亭边的大树一棵,遗址得以扩展。苏轼闻讯,心中高兴, 专程过江,见其状说道:这是老天爷给机会我建亭于此也。于是捐资率众于此新建一亭,仍以“九曲”为名。亭成,西山之胜始具,众人欢欣,苏轼出力最多。弟弟苏辙在筠州(高安)闻讯,特作《武昌九曲亭记》寄怀:“子瞻迁于齐安,庐于江上。齐安无名山,而江之南武昌诸山,坡陁蔓延,涧从深密,中有浮图精舍,西曰西山,东曰寒溪,依山临壑,隐蔽松枥,萧然绝俗。车马之迹不至。每风止日出,江水伏息,子瞻策杖载酒,乘渔舟,乱流而南。山中有二三子,好客而喜游,闻子瞻至,幅巾迎笑,相携徜徉而上,穷山之深,力极而息,扫叶席草,酌酒相劳,意适忘返,往往留宿于山中。以此居齐安三年,不知其久也。 然将适西山,行于松柏之间。羊肠九曲而获少平。游者到此必息,倚怪石,荫茂木,俯视大江,仰瞻陵阜,傍嘱溪谷,风雨变化,林麓向背,皆效于左右。有废亭焉,其遗址甚狭,不足以席众客。其旁古木数十,其大皆百围千尺,不可加以斤斧。子瞻每至其下,辄睥睨终日。一旦大风雷雨,拔去其一,斥其所据,亭得以广。子瞻与客入山视之,笑曰:‘兹欲以成吾亭耶!’遂相与营之。亭成,而西山之胜始具。子瞻于是最乐。

  昔余少年,从子瞻游,有山可登,有水可浮,子瞻未始不褰裳先之。有不得至,为之怅然移日。至其翩然独往,逍遥泉石之上,撷林卉,拾涧实,酌水而饮之,见者以为仙也。

  盖天下之乐无穷,而以适意为悦。方其得意,万物无以易之。及其既厌,未有不洒然自笑者也。譬之饮食杂陈于前,要之一饱而同委于臭腐。夫孰知得失之所在?惟其无愧于中,无责于外,而姑寓焉。此子瞻之所以有乐于是也。”后来,苏轼与老朋友上官彝书信说:所居临大江,望武昌诸山咫尺,时复叶舟纵游其间,风雨雪月,阴晴早暮,态状千万,恨无一语略写其仿佛耳。

  苏轼第七次去西山是元丰五年(1082)七月。他与与武昌的朋友畅游西山,九曲亭上有人题楹联上句求对,苏轼自觉有趣,就西山元结湖的景色对之,满座客人皆笑,并请东坡赋诗一首。苏轼因座上有武昌王居士口吃,稍加思索,便以《西山戏题武昌王居士》为题作七言吃语诗一首,诗前附有小序一则曰:“予往武昌,西山九曲亭上有题一句,云‘玄鸿横号黄槲岘’。一山皆槲叶,其旁即元结陂湖也,荷花极盛。因为对云:‘皓鹤下浴红荷湖。’座客皆笑,同请赋此诗。”其诗曰:“江干高居坚关扃,犍耕躬稼角挂经。篙竿系舸菰菱隔,笳鼓过军鸡狗惊。解襟顾影各箕踞,击剑赓歌几举觥。荆笄供脍愧搅聒,乾锅更戛甘瓜羹。”

  苏轼第八次去西山是元丰六年(1083)寒食节,苏轼与郭兴宗等人一起乘渔舟过江游西山寒溪,武昌主簿吴亮闻讯后携酒前来相会。郭兴宗平生好唱挽歌,当大家酒酣之时,郭兴宗哼起挽歌曲调来,坐中客人闻之凄然。郭生不无遗憾地说:“可惜没有好词。”苏轼听罢,略改白居易《寒食野望吟》诗,请郭兴宗歌之。郭兴宗接过《寒食》诗稿,依挽歌曲调吟唱起来,抑扬顿挫,循环反复,致使坐客中有人大哭不止。其词如下:“乌啼鹊噪昏乔木,清晨寒食谁家哭。风吹旷野纸钱飞,古墓累累春草绿。棠梨花映白杨路,尽是死生离别处。冥漠重泉哭不闻,萧萧暮雨人归去。”事后,苏轼书录此诗,诗前附小序说:“与郭生游寒溪,主簿吴亮置酒,郭生喜作挽歌,酒酣发声,坐为凄然。郭生言:‘吾恨无佳词。’因为略改乐天《寒食》诗,歌之,坐客有泣者。”

  苏轼第九次去西山是元丰六年(1083年)三月的一天。诗僧参寥自杭州来黄州看望苏轼。老朋友见面,悲喜交加,苏轼将其安排在雪堂与“巢谷”一起居住,每日吟诗作文,以慰久别情怀。一日,苏轼与参寥一起过江游武昌西山,沿途诗歌唱和。当晚,苏轼在临皋亭做了一梦,见参寥手携一轴诗自雪堂而来。从梦中醒来的东坡对参寥《饮茶》一诗中的两句记得非常清楚,也记得梦中还对诗中的“寒食清明都过了,石泉槐火一时新”提出质疑。苏轼作《记参寥诗》短文一篇,文中说:昨夜梦参寥师携一轴诗见过,觉而记其《饮茶》诗两句,云:“寒食清明都过了,石泉槐火一时新。”梦中问:“火固新矣,泉何故新?”答曰:“俗以清明淘井。”当续成一诗,以纪其事。后来梦境之事在任知杭州再见参廖子得到解答。

  苏轼第十次去西山是元丰六年(1083年)九月二十四日。九月十九壬戌日同僚和老朋友张舜民在贬赴郴州酒税之任的旅途中,乘船绕道来黄州看望苏轼。张舜民船到黄州之前,舣舟樊口,与潘彦明、范亨父等游武昌县西五里的吉祥寺,留七言绝句一首,以《元丰癸亥秋季赴官郴岭,舣舟樊口,与潘彦明、范亨父以小艇过吉祥寺,是日大风雨雪》为题,诗云:“江上秋风九日寒,故人樽酒暂相欢。如何塞北无穷雪,却坐樊山竹万竿。”二十四日,张舜民邀苏轼乘舟过江游览西山,武昌县令李观、主簿吴亮、严纮等人闻讯前来相迎至县署,继而同游西山诸胜,并观赏了西山古寺内的菩萨泉。第二天,会食于李观宅中,并在知县花园里进行了一场赌赛游戏。离开黄州之后,张舜民在《画墁集》卷八《郴行录》中将此次游览黄州诸胜作了简要记载,原文如下:壬戌。早,次黄州。见知州大夫杨宷、通判承议孟震、团练副使苏轼。会于子瞻所居,晚食于子瞻东坡雪堂。子瞻坐诗狱谪此已数年。黄之士人,出钱于州之城东隅地筑矶,乃周瑜败曹操之所。州在大江之湄,北附黄岗,地形高下。公府居民极于萧条,知州厅事敝陋,大不胜处。国朝王禹偁尝谪此。丙寅。招苏子瞻游武昌樊山。山之颠有郊天台,即孙权即位郊天之处。食罢,移舟离黄州,泊对岸樊溪口。苏子瞻以舟涉江,同谐武昌县。县在樊溪之东,隔樊山五里许,即吴之西都,有吴王城。同县令李观、佐吴亮、严纮及子瞻诸人,游武昌樊山。步出西门,浮寒溪,迤逦步上。凡两寺,在山中,景致幽邃。下寺有观音泉,澄澈可爱。 丁卯,会食李令宅,射于悬圃。苏子瞻言:“近获一鱼,似鲇,而四足能履地而行。不敢杀,复纵之江中。”或曰:“此鲵鱼也。”

  苏轼第十一次去西山是元丰七年(1084年)四月七日,苏轼“量移汝州”离开黄州之时,与参寥等一起乘船先往江南,船到樊口,只见潘彦明等已在酒店恭候。由于潘彦明的盛情,苏轼一行人动身上路时天已经是黄昏了。夜色苍茫,就在一行人走在西山吴王岘之上时,苏东坡听到了从江北黄州传来的鼓角之声,回望“东坡”,潸然泪下,口占《过江夜行武昌山上,回望东坡,闻黄州鼓角,凄然泪下》诗一首寄怀:“清风弄水月衔山,幽人夜渡吴王岘。黄州鼓角亦多情,送我南来不辞远。江南又闻出塞曲,半杂江声作悲健。谁言万方声一概,鼍愤龙愁为余变。我记江边枯柳树,未死相逢真识面。他年一叶溯江来,还吹此曲相迎饯。”感念自己四年三个月的黄州生活,对自己以后回黄州的百姓盛情相迎场面。

  这里摘述了苏轼四年三个月贬谪黄州期间主要十一次游览西山。其实这四年多苏轼黄州和鄂州之间往来百次之多。离开黄州后,苏轼经常想起游览西山的情景,于是与武昌有关的友人或同僚无话不谈。哲宗元祐元年(1086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因考试馆职,苏轼与翰林学士承旨邓圣求相会“宿玉堂”。邓圣求武昌县令任上曾作《元次山洼樽铭》并刻之于郎亭山崖,成为武昌西山一景,为时人称颂。激发起苏轼对黄州和鄂州的怀念,于是作长诗《武昌西山赠邓圣求一首》,其序如下:“嘉祐中,翰林学士承旨邓公圣求为武昌令,常游寒溪西山,山中人至今能言之。轼谪居黄冈,与武昌相望,亦常往来溪山间。元祐元年十一月二十九日,考试馆职,与圣求会宿玉堂,偶话旧事。圣求尝作《元次山洼樽铭》刻之岩石,因为此诗,请圣求同赋,当以遗邑人,使刻之铭侧。”其诗为:“春江渌涨葡萄醅,武昌官柳知谁栽。忆从樊口载春酒,步上西山寻野梅。西山一上十五里,风驾两掖飞崔嵬。同游困卧九曲岭,褰衣独到吴王台。中原北望在何许,但见落日低黄埃。归来解剑亭前路,苍崖半入云涛堆。浪翁醉处今尚在,石臼抔饮无樽罍。尔来古意谁复嗣,君有妙语留山隈。至今好事除草棘,常恐野火烧苍苔。当时相望不可见,玉堂正对金銮开。岂知白首同夜直,卧看椽烛高花摧。江边晓梦忽惊断,铜环玉琐鸣春雷。山人帐空猿鹤怨,江湖水生鸿雁来。愿君作诗寄父老,往和万壑松风哀。”元祐四年(1089)三月十日,苏东坡的好友王定国请苏东坡到家中欣赏自己收藏以久的驸马王诜所作《烟江叠嶂图》,王晋卿亦是苏轼的好朋友,面对老朋友亲手绘制的精品佳作,苏轼感慨万千,联想到武昌西山的幽绝,他实在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思念之情,故挥毫在画上题诗一首,名之为《书王定国所藏烟江叠嶂图》,其诗如下:“江上愁心千叠山,浮空积翠如云烟。山耶云耶远莫知,烟空云散山依然。但见两崖苍苍暗绝谷,中有百道飞来泉。萦林络石隐复见,下赴谷口为奔川。川平山开林麓断,小桥野店依山前。行人稍渡乔木外,渔舟一叶江吞天。使君何从得此本,点缀毫末分清妍。不知人间何处有此境,径欲往买二顷田。君不见武昌樊口幽绝处,东坡先生留五年。春风摇江天漠漠,莫云卷雨山娟娟。丹枫翻鸦伴水宿,长松落雪惊醉眠。桃花流水在人世,武陵岂必皆神仙。江山清空我尘土,虽有去路寻无缘。还君此画三叹息,山中故人应有召我归来篇。元祐四年三月十日”

  由同僚想到黄州和鄂州乃至西山,由老友的画也想到黄州和鄂州乃至西山,这足以说明黄州和鄂州在苏轼心中的地位。虽然这里是苏轼的失意之地,但鄂州乃至西山之于黄州还是贬谪之地之外,苏轼还是更加放飞自我。我可以这样说,正因为有鄂州乃至西山的精神调节,心灵得到全面舒缓,文思泉涌,文学达到井喷。苏轼一生写了2700件作品,吟游武昌(鄂州)的诗文竟有20余篇(首),苏轼在黄州描写长江非常多仅诗词歌赋就有59篇,奠定了苏轼黄州丰富的作品,据《苏东坡黄州作品全编》记录共创作作品738篇,占了平生创作近三成。正因为黄州的谪居,鄂州的寄情山水,西山的逍遥自在,才使“一词二赋”成为苏轼黄州突围的标志,才使我们的文坛领袖真正成为文坛领袖,才是苏轼成为一代伟人。

  2024年4月5日与成都家中

【审核人:凌木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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