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湾街的徐家少奶奶走了
汤碧峰
2022年的最后一天,12月31日晚九时24分,当年梅湾街米行,徐家大院的少奶奶马睿女士,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和养老院内其他因新冠病毒感染而一起走的院友,去了天国,享年九十八岁。在最后的时刻,女儿徐孜夫妻,穿着防护服一直守在旁边,养老院护理员下跪叩头向其告别。
徐孜是我的同事,和我同岁,我们一起在秀城区大院工作十年,虽说不是一个单位,她在协作办,我在劳动局,可城区机关不大,在一个院内上班彼此都熟。1994年11月,市区合署办公,我们被分到市级所属单位,分手后久未碰面。
2019年5月,母亲进了养老院,我在养老院碰到了徐孜,才知道她母亲也进了养老院。她告诉说,你母亲住的306房间,本来是我们定好的,没想到我们晚来几天,住进了你母亲,我们只好换其他房间。还有这事?并介绍我与她母亲认识,徐孜母亲身材高挑秀长,两眼炯炯有神,九十多岁了风采依旧。
徐孜丈夫是上海人,在上海工作,徐孜退休后自然也以上海生活为主,夫妻俩没孩子,来去倒也方便。十年前徐孜父亲走了,虽说嘉兴还有哥哥一家,可哥哥七十岁了,还有基础病。大姐在无锡,也已七十多岁高龄,这照顾母亲的责任自然落到了徐孜身上。母亲为了不拖累女儿,四年前自己提出去住养老院。
进养老院一个月,徐孜夫妻每天陪伴在身边,每天去养老院报到,看母亲已适应养老院生活,生活过得愉快充实,夫妻俩决定回上海,以后定时来看望,没想到刚到上海才一天,养老院来电话,马老太太脑溢血进了LCU病房。
抢救二十多天后,马老太太从死亡线上拉回来,重回养老院,之后在女儿女婿的精心照料下,居然在步行器帮助下又可以走路了。这之后徐孜夫妻再也不离开养老院,每天从家里烧好吃的,早上带来,晚上回去。这之后先后又有四次摔跤,最严重一次从床上摔下来,股骨和胯部粉碎性骨折。
而徐孜夫妻除了照顾母亲,干脆在养老院当起了志愿者,协助养老院护理老人,协助院方与家属沟通,其丈夫林理还为此受到嘉兴电视台采访。我母亲也是从秀城区退休的,徐孜夫妻每天去看她,和她谈心、拍照,比我这做儿子还周到。
曾经听说过徐孜家在梅湾街曾有许多房产,但没什么印象,一年多前,我写了篇文章《梅湾街的兰亭酒店》,酒店老总对我说,这房子以前是米行徐家。徐孜看了文章也说这以前是她们家,这才明白梅湾街徐家就是徐孜她们祖宅,当年徐家辉煌时半条梅湾街都是徐家产业,马家大小姐嫁入徐家时,不知是花轿还是花船,可以想象一定是风光无限。
虽说新中国成立之初徐家的大部分房产已被政府收购,但徐孜父母依然带着三孩子,继续生活在仅存的祖宅老屋里,直到梅湾街整体拆迁改造,才安置到城南花园。
我问徐孜:母亲走了,你是不是会将城南花园的房子处理了,回上海生活?徐孜说:不会,房子留着,这是祖屋,我不会处理掉。是啊!城南花园,隔着城南路也能闻到梅湾街老宅的气息,那儿有徐家的根。
当年的徐家少奶奶走了,她们的那个时代结束了,可梅湾街的梅花依然开放,马女士走的那天,梅湾街的红梅已是满树花苞,梅湾街的传奇一定也会像西南湖的流水,源远流长。
二〇二三年二月二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