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感散文

纪念我的二姑 | 郭书刚

作者:陈墨   发表于:
浏览:111次    字数:2836  电脑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76篇,  月稿:0

  在网上购置了一个书柜,商家赶在“五一”前给配送到家了,四月三十日下午我便简单地收拾了行装,乘车回家。

  到家我便请做木工的表哥帮我组装,表哥技术娴熟,组装起来得心应手轻车熟路。完工后,我约了其他几个老表,一行七人在镇上的饭馆小聚,席间大家都饮得很欢。一向不胜酒力的我,也小酌了约莫二三两的“山寨版西凤”,只觉得有点飘,但脚下功底深厚,并无无碍。带着些许微醺,拥抱着夜的黑进入梦境。

  一觉到天明,已是日上三竿时刻,我便鱼跃而起,简漱小洗后漫步在杨柳依依的河堤上。五月的小镇,天蓝水碧地干净,蜂飞蝶舞花静开,让人心旷神怡醉自然。

  行至在河堤尽头的一块菜地旁,菜地里的豌豆苗让我俯身观察。豌豆苗应该是耕种者随意播撒的种子,因为它们长得毫无路数不成规则,但是豌豆节长的很努力,个头大且结得紧凑,花开得认真很热情,粉白相接被绿叶装饰。它以这样低调到让人毫无察觉的方式,霸占着这个季节的美。

  当然,我在意的不是这些豌豆苗有几许画意诗情,我怀念的是与豌豆有关的人与事儿。

  前些年,我从外地回到家乡工作,得空我就回村里去看看大姑和二姑。据父辈讲,父亲他们一共九兄妹,由于年代特殊,有七兄妹一起成长。父亲最小,我也沾父亲的光,在一大堆堂兄弟、表兄弟中排行倒数前三。因为大姑和二姑家相隔不远,我都是看望大姑后就直接去二姑家。每次去大姑家,她总是会煮自己酿的甜酒给我喝,临走时还煮一些她自己喂养的土鸡蛋给我,有时还装一大包花生。这都是一些很平常的农家产物,但是我喜欢吃,却成了大姑不间断劳作的缘由了。她以古稀之年对我这样的偏爱,在这个纷繁的时代胜过万语千言,让我不自觉地认为我便是唯一,是这个时代的宠儿。今年的大姑已是一位年逾八十的耄耋老人,她没有了力气再喂养鸡鸭,没有精力去种植花生,没有气力再酿制甜酒了。但是她这些劳作的果实,都曾养育着我,经味蕾粘合而根植于心。而后,在时光里聆听她的谆谆教诲,在流年里陪伴她老去。

  乙未年春,一个清晨,我刚起床不久,二姑来我家了,她背着一个背篓,里面装得满满的。对于二姑的到来我很是欢喜,赶忙从她肩上接过沉甸甸的背篓招待她,二姑说:“知道你喜欢吃豌豆,我昨天去地里摘了些,今天到市场卖些樱桃,顺便给你带下来,还有樱桃也是你喜欢吃的。”二姑边说边从背篓里拿了一大包豌豆和一包樱桃递给我,霎时间让我有点慌乱不堪。

  生于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的二姑,时年已是年逾七十的古稀老人了,我成长于她那双充满慈爱的眼光下。皱纹在她慈祥的面庞上勾画出道道沟壑,那是她一生勤劳的见证,也是时光曾停留的符合。一辈子生活在农村,二姑有着大多数母亲都拥有的坚韧,有着细腻的情感和如刚开包的棉花一样的淳朴。她辛苦采摘了樱桃依然惦念着我,知道我喜欢吃豌豆不辞劳苦地为我去地里摘下送我,这是一种不言的爱。这样的爱经岁月的传递慢慢地融入血液嵌于时光,而我有幸与时光同在,贪婪地享受着她无私的给予与关怀。

  在我家吃过午饭后,我陪二姑一起回家,从镇上到她家步行大概需要四十分钟左右,而我们却走了一个多小时。我背着空背篓,和二姑一路交谈着,二姑说:“豌豆是一种时令蔬菜,有着丰富的营养,但过了这个季节就老了,不好吃了。豌豆的吃法有很多种,蒸、炒、煮都可以,它的叶子和藤藤都可以用来喂牛喂猪,就连干枯的藤藤把它磨成粉也可以喂猪。它结的豌豆节都在叶子下面,从不张扬,很低调很朴实。”二姑又说:“你还年轻,要多学习多努力,做一个诚实的孩子,像豌豆一样把果实藏在内在,不要张扬。”我连声点头答应。这是上一辈人对下一辈人的嘱托,也是我与二姑之间感情的传递。来到二姑家已经是夕阳醉白云了。她家是一个四面环山绿荫环绕的农家小院,干净利落。落日余晖下的万物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叹生命长河的奔腾和难以掌控的稍纵即逝。落座后,我便陪她拉家常聊天,她帮我削了苹果,然后铲了一簸箕包谷喂鸡。鸡妈妈带着一群小鸡在院坝里悠闲自得地啄食,好像在享受饕餮大餐一样。已近黄昏,临走时二胡装了一袋干红薯条给我,那是一种儿时的味道,难以言喻的甜蜜。

  时光飞逝,丁酉年仲夏,二姑生病住院了,她出院后,我去她家看望她。对于我的到来,二姑显得特别高兴,在病体未愈的情况下,她硬是要去菜园子里摘豌豆炒给我吃。在《那年夏天那片菜畦里的菜“心”》的小文里,我详细地描述过当时的情景和我的感受,此处不在赘述。乙亥年四月初,我从大姑家去看望二姑,此时的她身体虚弱、满脸病容,让我心忧不堪;临别时她硬是塞给我一个红包,我拒绝的理由有一千种,但是我没办法拒绝她那双殷切祝福的眼神,我带着不舍和伤怀离去。时年八月,我直奔村里去看她,那时的二姑好似大病初愈,她看见我来了,脸上流露出亲和的笑,但是依然难以掩盖她虚弱的身体。我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攀谈,二姑笑得像一个天真的孩子,可是她已经73岁了!我在她面前蹲下,用手轻轻地抚摸她肿得像馒头一样的双脚。那一刻,我内心极其的沉痛,我知道病魔已经由她的肌肤渗透到血液直至骨髓了。我忍住眼泪用平淡无奇的言语宽慰着二姑,而她却一个劲地夸我。我握住她的手许久,依然感觉冰凉如霜。院坝里的太阳如期而至,我在阳光下的影子里看见了我和二姑的身影……

  再后来,再次见到她,已经是在医院,骨瘦如柴,形如消纸声音嘶哑低沉,这般模样至今在我记忆里挥之不去。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时值盛夏可二姑的手依旧没有温度。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得空了便往返于医院和单位。因长期输液导致她厌食,我特地从餐馆带来了一盆鱼汤给她补充营养,但是二姑也只是喝了两小口……。又三月,她以无声的告别离我而去,与时光诀别,静躺于尘埃。悔恨的是,我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她以慈祥母亲般关怀温暖着我,给我勇气与激励。遗憾的是,我再也无能为力运用她给的勇气与激励与时光为敌。

  二姑纯朴得像豌豆节一样,果实藏在里面,从不显露。她只知道一味地付出,不知疲倦的奉献、给予,不求回报、不求铭记。就像春天,你想要的样子它都有,但是它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却留给我一个温暖的世界和难以忘却的想念。

  或许思念可以千转百回,但是生命再无轮回。当我此刻敲打着键盘,用看似柔软但依然没有脉搏的文字纪念二姑时,她已离开我近四年,在已经过去的千百个夜晚她却多次出现在我梦里,占据着我的思维,影响着我的情绪。她慈祥的面庞以及对我言传身教的画面却历历在目。只是她已化作一缕清风,让我难以触及。也许有一天记忆也会变得斑驳,但文字会记录生命的历程,同样,文字也是生命历程中每一个瞬间的延续,是我对二姑思念的延续。当我再一次想念二姑时,我的思绪变得很有扩张力和穿透力,这样的扩张力和穿透力直抵孤寂的山岗和厚厚的尘土。

  或许在以后的某一天,当我再次看到这些长势旺盛的豌豆苗时,二姑已不在时光里许久,种子可以再发芽,豌豆苗可以再有属于它的季节,但是二姑却再也回不来。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长旺了豌豆苗,遗憾的是,世间再无我二姑。

【审核人:凌木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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