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大巴抵达太姥山脚下,战友们鱼贯而下,在福鼎白茶的广场上照了个合影全家福。近百人的战友和家属开始攀登太姥山。
我嘱咐A君和B君留下来,我们哥仨一起喝太姥山白茶。他们两位虎背熊腰,估计一线天都挤不上去。我熟悉太姥山,就不上去了。B君的太太特别热情,非要拉着老公一起试爬,弟妹还不好意思,摇手向我招呼,夫妻俩说说笑笑跟大团队走了。
我俩坐在露天的太阳伞撑着的茶座里,等候上茶。广场的一边,圆圆的竹筐里晒着满满的清明茶,清香飘来,沁人心脾。两边都是绿油油的茶园,扎着青花瓷头巾,背着茶篓的釆茶女,两手利索地在釆摘。远山上,一座座山峰被云雾缭绕着,变化着,仙气悠悠。
好山好水才能出好茶。我们点的就是太姥山上的白毫银针,俗称白茶中的天之骄子。福鼎当地的战友,已经跟茶老板打过招呼,质量和价钱不要我们烦的。
上茶了,果然是香气四溢。先飘在水上,一旗一枪,芽头粗壮,果然是白茶中的极品。须臾,它们一枪一旗沉下去,又飘上来,沉浮着。老板娘介绍,这款白茶,2021年获得了国际金奖。我们谢过,开始品茶。我对茶了解不多,先呷了一口,汤色清澈透明,没有茶的苦味,口感柔滑醇厚,一股淡淡的茶香回味着,清甜的滋味直入咽喉。A君品了一口,竖起大拇指称赞。我听远处有人喊,是B君,他笑着摇摇头,示意一线天,他上不去。他们俩是品茶行家里手,谈笑风生,两人像喝美酒一样,示意性碰杯,眯缝着眼睛细品。这使我想起一个人品茶的样子。
1986年春天,我和谢瑞元老师住在秦屿镇政府招待所,为太姥山编写民间故事。那时,谢老师写的散文《春天的歌》,获得全国散文二等奖。他是宁德地区作协副主席,《竹笠》和《风雨渡》入选中学语文教材 。
白天,我俩上太姥山采风。那天,依然是云雾缭绕,巨石上盘腿坐着一位僧人,我俩上前向他请教太姥娘娘的传说故事,他向我们介绍。据传,很久以前,山上住着一个非常神灵的太姥娘娘,她制作的茶叶,叶背多白茸毛,能治麻疹,疗效神奇,救了很多小孩,名声大噪。于是,后人把这座山称之太姥山。她制作的茶,称之为太姥白茶。
夜晚,我们回到秦屿镇招待所,编写民间故事。我和谢老师俩人住一个房间,写作前,他总是要泡一杯白茶,茶的叶片就在明亮的茶水中沉浮。那个时候,白茶还没有获得国际金奖,悄无声息地在一方天地间待着。谢老师给我说了一些自己的身世。他,1957年毕业于福安师范,后来被打成右派,渡日如年,一直到平反,在西山小学任教。我们就成为忘年交了。白茶的旗枪又飘上来了,他呷了一口茶:“不谈这些了。”我们开始各自编写太姥山民间故事。
B君突然问:“王指导员想什么心事?”我笑笑,加入他俩一起品茶。并说:实际上,山上的九鲤朝天,一线天,我都参加了编写。
战友们陆陆续续下得山来,一个弟妹两手放在膝盖上,弯腰说:“走不动了。”她老公安慰说:“到了到了。”
我给老板娘象征性的付了茶费,她一再说不要不要。这怎么可以呢。
我们上车,太姥山渐渐远去。眼前浮现出几行字来:人生如茶,沉时坦然,浮时淡然,拿得起来,放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