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摘抄

张乔生:邻居

作者:林虹   发表于:
浏览:125次    字数:5339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童生   总稿:56篇,  月稿:0

  关于邻居有很多谚语。大家所熟知的有:一排篱笆十根桩,一家有难大家帮;居必择其邻,交必择其友;得好乡邻胜过亲;人人献爱心,满院都是春等等。还有一句说的是,远亲不如近邻。可见邻居是多么重要。

  三十五年前,我家住在老城河街一个小厂子里。厂子主要做皮包皮箱。厂子不景气,只占用了一个车间。其他房子都给了职工居住。我母亲在这里工作,由此解决了我的住房。我那时刚结婚不久,房子虽然破旧,但毕竟也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家。那个年代,大部分人家住房都一样,租公家的房子住。除我家外,还有另外三家邻居,都是厂里的职工,比一般的邻里之间的关系厚一层。我家住在最前面一个旧车间里,二十多平米,没有隔段。那时候没有多余的家具,电器还没听说过。一张床靠着里面的墙,一张长沙发架在床附近,算是与厨房隔开了。门口是长长的过道,后面住着三家,都是一家二代人住在一起,人口多。我与洪师傅家的老二,很小就认识。我母亲与他父母在一个单位。七十年代因他父亲戴帽子了,他小学没读完就辍学了。洪老二听说县里有个作家也是小学辍学,后来自学成才,发表了很多小说。他觉得自己搞文学也应该行,从此爱上了文学。我是高中毕业生,初中时就喜欢看文学书籍,对写作文特别感兴趣。记得81年高考时,作文满分40分,我考了37分。由于数学瘸腿,总分才278分,没能考上大学。我和洪老二住一个院子,我们聊得来,接触频繁。早几年有人介绍他参加了一个文学社,有这样一个组织,我也自然加入了。我们成了有共同爱好的邻居。那时候,我们文学社有一张油印的小报,每月出一期。洪老二当时是编辑之一,经常有投稿的文学社员来交流。我家以及洪老二家经常有青涩的文学青年从四乡八村赶来座谈。那年头,家家都过着清贫的生活,菜盆里油没几滴,米饭不够吃,搭配一些红薯干或者面食。但我们这些文学青年个个精神饱满,感觉生活是丰富多彩的。

  改革开放进一步推进,大部分企业没有条件配合改革工作进程,只能自生自灭。那是改革过程中的一次阵痛,一次历史性的分娩过程。我居住的那个皮件厂也不例外,不久就倒闭了,房屋被银行收回。期间,我又搬了二次家。到了九十年代中期,我家搬到上天灯街口一个小院子里,有邻居四家共一个大门。也是租房管所的房子住。房子不大不小,一家三口住着,其乐融融。河街、天灯街位置都在老城。老城不大,是本县以前的行政区域中心。骑自行车,环东南西北,只需一袋烟工夫。新城历经二十多年基本完成建设。我住天灯街那个时期,事业单位和职能部门陆续搬迁到新城区去了。四乡八镇的百姓开始往老城搬迁,老城显得比以前更加朴实。沿街都是商铺或者作坊,更多的是摆小摊的。一时间,老城突出了商业,可以说是繁荣昌盛。

  河街

  老城虽旧,也不大,但邮局、银行、学校、税务、派出所等等职能部门还有分部分所扎住。毕竟人多且集中,还是一个小社会,政府便于管理,须“五脏俱全”,一个都不能少。老城几百岁了,都是瓦房,没有高楼大厦,看着很旧。出门就是街,显得热闹,人多拥挤。

  我家的邻居,都是做小生意的,也有开商店的。看大家都搞商业,我家在附近也租了个店铺。洪老二家搬到了天灯街街尾祝家大院。厂子没了,他父母在河街上游租了个店铺专卖铁锅。洪老二则摆起了书摊,将家里的书用平板车拉到街上,喜欢看书的人拿回家看,一个礼拜给租金二毛钱。我们俩家的距离仅三分钟的路程。那时候,文学社蓬蓬勃勃,我主持社里的工作,县文化馆专门腾出一个办公室以支持我们。我们终于有了像模像样的编辑部。大多数时候我都在编辑部里,尤其是晚上社员聚会座谈交流较多。

  我家院子里,邻居进进出出的忙忙碌碌的。到了下午五六点钟光景,街上清净了,顾客走了,邻居都各回各家。孩子也放学了,各家各户开始烧火碌吃。住在一个院里,感觉上就是一家人。也不用刻意讨好,碰着面微笑一下,或者说一句“生意好吧”。那时候,国家还处于起步发展状态。大别山地区与北上广江浙沪等地区的发展差距很大,我们所处的位置只能是世界的一个角落。我们还生活在烟火人间里,到处散发着浓浓的“烟火味儿”。县里还戴着贫困的帽子。家家户户的生活状态都差不多,生活上各有难处,但幸福的滋味应该是一样的。那时候,各家孩子都小,上小学的多,孩子们上学放学步行,家长们不用接送。下午,孩子放学的时间,集贸市场开始消停,街上冷静,各家各户都聚在一起,孩子写作业,大人们择菜洗菜做饭,忙完晚饭离开厨房已是万家灯火了。邻居忙碌一天,腰酸背痛的,搬个板凳到门口,先伸个懒腰,然后坐下来闲聊。孩子们则串个门问问作业写完没,或者叽叽喳喳讨论讨论。每天都有这样一个和睦交流的场景。即使下雨了,邻居沿着屋檐下去借点姜啊蒜什么的,到谁家问个什么事。天天都这样,邻居们不分彼此,和睦相处。偶有分歧发生争论,另一家邻居会出来打岔,然后又嘻嘻哈哈说到另一件事情去了。

  作者与邻居洪老二(洪鸿)、张曹保在京小聚

  时间在手指间溜走,转眼就到了2008年。我在北京报社工作十个年头了。我东拼西凑了一些钱在新城买了个房,隔年也住到了新城。新老城以东门桥为界,桥东就是新城,桥西是老城区域。新城与老城面貌大不一样,老城老,涉及到方方面面,后来虽也有改造,但无法改头换面。新城新,五层楼八层楼一幢幢拔地而起,相对于老城的房子,新城到处高楼林立。马路是新的、路灯是新的、小区一个接一个是新建的,甚至路人穿着都不一样,与新城的新和谐协调。不仅仅因为新老的差距,那时已是国家大发展时期,很多落后地区都加快了脚步,可以说一年一个新变化。新城是新兴城市,招商引资工作做得好,城市日新月异,市民生活条件变化很大。城市变化了,邻居之间的关系变化也很大。不过,大家时常谈到的是同样一件事:如今啊,楼上楼下邻居之间再也没有以前那么亲切。各家铁门“哐当”一声,邻里之间互不往来,甚至住了多年,对门对户互相不认识,少了“人间烟火味”。这是很可悲的。

  至于什么原因,都说还是社会原因,主要缺乏安全感。以前各家各户大门不用锁,如今防盗锁也不顶用。无安全感,导致邻里之间缺乏信任互不往来。

  我家搬迁到新城,距今已经15年了,我从97年去北京工作,在家待得很少,逢年过节放长假回到家里只能待几天。家家户户都很忙,楼上楼下的邻居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他们,碰着面了也不打招呼,不拘言笑,跟陌生人一样。我是一个性情中人,期待改变邻里关系。我想啊,这与在老城居住时间长,邻里之间往来多,关系融洽的那种生活有关。我希望楼上楼下各家各户都是老熟人,见面客客气气的,不亦乐乎多好啊!2020年年底,我父亲不慎摔倒,加上我也临近退休,我找报社领导申请了在安庆区域开展宣传工作,兼带照顾老父老母。报社领导开明,我如愿以偿。二年来,我一直住家里。期间有一件事,让我们改善了邻里之间的关系。从对门对户到顶层楼,互相都知道了姓甚名谁,在什么单位做什么工作,孩子在哪读书等等。大家每天都说说笑笑的,大部分人互相加了微信,每天都能见面,都笑呵呵打招呼。一年多来,邻里之间可以说是一团和气,和睦相处,其乐融融,与在老城河街住家时邻里关系一样。

  “好事”不长久,今年春节时,我下决心将大部分邻居的微信全部拉黑了。不过,我在动手之前,与各位邻居当面打了招呼,说明了情况。然后坚决果断退出了以往的关系圈子。也是奇怪,这过去了四五个月,我进进出出再也没碰到过楼上楼下的邻居,偶尔遇到也很少多聊。我感到内心平静了,时间宽松多了,精力旺盛。我又回到了从前,开始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为什么我盼着邻里之间的其乐融融,却又如此绝情呢?读完了此文,我相信你不会呲我而是为我点赞。

  写此文时我留意到同步阅读公众号,于近日转发了明润兄的一篇关于乡村牌事的文章。真巧,下面我就要写一写城中牌事。城市、乡村风行麻将的有害程度,对未来的人和社会文明发展,皆不可小视。

  时间回到二年前,我回到家乡,因临近退休,工作量不大,主要时间在照顾父母。母亲身体健康,能自立。我负责父亲的起居。每天晚饭后我牵着父亲的手,在老年公寓里走走逛逛,然后给他洗澡,给他吃药涂药,直到上床睡觉,八点前我才能回到家。二年,几乎每天13个小时,我都在父母身边。有一天,我刚进家门,我的夫人对我说,楼上么妹家租了一个车库,专门开麻将室,经常喊她去玩。她说她不想玩,一屁股坐四五个小时身体吃不消。她又说,楼上刚又敲门说三缺一,祈求帮个忙凑个数。我不想去,要不你去吧。我没有犹豫就去了。车库很小,里面摆二张麻将机,八个人玩,旁边还有人看,够拥挤的,人在里面难转身。以前春节陪父母我也玩过麻将,知道怎么打,但没有技术。那天晚上我输了七十五块。回家快半夜了。匆匆洗洗就睡。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对夫人说只输了十几块钱。连着几天,都想着板回本然后歇手,结果是输的越来越多,与扳回本的愿望距离越来越远。输几个钱倒不是太放在心上,有收获的是在玩牌期间,认识了楼上楼下的邻居,互相加了微信。因为每天晚上都预约明天的相聚,每天见面时间长,关系是相当的融洽。因面子问题,再忙都是有约不拒。差不多连续玩了半年,不仅输了好几百块银子,更主要的浪费了宝贵的几千个小时的时间,我感到疼心。有一天看生命时报公众号,看到一专家访谈,是关于久坐对健康各方面的影响。我开始反思了,也痛恨自己不自律。古人云:玩物丧志!打麻将确实是伤神伤身体丧失志气的不良习惯。据说我们这些邻里之间耍的还算是小钱,还有很多耍大钱的麻将室。社会上各种传闻都有。比如,有许多人打麻将把房产都抵押上了,输光了几十年的积蓄,输掉了原本富有的幸福的家庭;有的人把自己的公司输掉了;有的为了躲债躲到外地去了;也有的人贷款借款无力偿还,把自己送进了牢房。传闻中都是有名有姓的,其中不乏我认识的一些人。我很惊讶,初期不太信。后来好几个知情人透露的一些人和事,我才知道传闻的都是真人真事,都是亲戚、朋友、邻居之间邀约耍钱。我在外地时间长,对于家乡的事很陌生。近二年,出于工作的需要,忙里偷闲,我抽空也走了不少地方,甚至走进农村。所到之处,城里每个小区,甚至每条街道都开有麻将室,村道上也有做这营生的。有人说四乡八镇的麻将室远远不止五千个,有人说每天至少有一万个麻将机在开张,还有的人把嘴一撇,“嘁”地一声,意思是远远不止。大家都是估猜的,数据或许不准确,但从侧面反映出,打麻将的人不是少数。以一个小区为例。我在那小区前前后后转了一圈,看到底层车库开麻将室的有十家。有些只有一个机子,也有二个三个五六个机子的。路过各栋楼,嚯嚯啦啦的声音从各栋楼楼上传来。无疑楼上也有人打麻将。我估计楼上的麻将室数量不会少于一楼的。小区按六百户来推算,不难算出麻将室至少占到3.3%。那种社会传闻有五千或一万家麻将室也并非空穴来风。很多麻将室是公开经营,来的都是客,根据麻友自己规定基数来耍。比较豪的耍大的,比较谨慎的人耍小钱。开麻将室的老板收台费,耍小钱的一桌,每摸一把给三个牌子(每个牌子一元钱),耍大的一桌,每摸一把给五元、十元或者更多。每天中午十二点半各麻将室开张,走过路过都能听到嚯嚯啦啦的麻将声。这年头,科技创新发展快,劳动力富余了,人都清闲了。家家都有几个钱,退休人员和陪读的,赋闲在家不用靠工作维持生活的,找点乐子混混时间的人有,耍大钱有赌博心理的人也不在少数。据说,有的麻将室一年净挣台费高达十几万元。或许是来钱容易,挣得多,已经开了麻将室的或者计划开的人越来越多了。

  我也经常听到好多在麻将桌上玩的人一边玩一边数落、后悔、痛恨自己的参与。大家明明知道玩麻将不好,但已经玩上瘾了,戒掉并不容易。邻里之间互相帮忙,凑一桌闹热闹热,情理之中。耍小钱的混时间的老年人不想戒,每天在麻将室与老友说说笑笑,挺开心的。有赌博心理,想板本的想赢钱的人不想戒掉。如此,打麻将已形成了气候。我为曾经参与其中感到羞耻,痛恨自己沾染了这种不良习惯。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想离开这座城,远离这种让人颓废的生活环境。

  生态环境可以改变世界。邻里的生活习惯可以改变邻居的生活方式。我以前喜欢安静,独坐,喜欢走步,这一切都改变了。生活环境如此糟糕,真的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本不是混迹于世的人。我拼搏了一生,有自己的人生追求,有良好的生活习惯。我决定改变这种局面。我找到了邻居,跟她(他)们说,我现在此刻删除你的微信,除了打麻将的事,随时敲门。我删除或者拉黑了麻友,甚至删除了开麻将室的亲戚的名字。从此,我独来独往,做自己爱的事。我宁愿选择多走点路,也远远避开有麻将声音的场所。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二年,我在家乡居住生活,深刻感受到,邻舍好,无价宝。遇到好邻居是令人多么愉快的事。如今,很多人深陷在恶劣生活环境的泥淖中,自己把自己拔出来确实很难。在现实中,各家有各家的局限,很多事你无法回避。为了挽救自己,我用壮士断腕的决心,不够礼貌地删除了麻友邻居和麻友亲戚的微信。

  阳明说过:能克己,方能成己。各人有各人的追求,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回想过去的岁月,我们有过那些爱生活,爱学习、爱思考,有追求,有勇气、有志气、有友爱,有共同爱好的邻居生活,虽然久远了,但温暖还在,力量还在。

  我们无法改变世界,但我们可以改变自己。

【审核人:雨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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