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姐郭红兰1928年3月出生,2017年9月去世。1943年出嫁到贾家堡村贾家。
出嫁后不久我爹去接她回娘家。由于我姐事先把她要带的一双绣花鞋提前放到褥套里,被她婆婆发现了。婆婆挑理说:“我还没放话,你就准备走!今天你就别走了”。我父亲忙赔礼道:“孩子小不懂事,您老就多担待着点吧”。好说歹说,折腾了大半天才让走。等回到村子时,天已经很黑了,月亮都出来老高了。在月亮底下有一个黑影,毛驴看见了就是一躲,把我姐从毛驴身上摔了下来,昏迷了好长时间才清醒过来,但因此造成了脑震荡。
1953年由于官厅水库被水淹,贾家堡村迁移坝上的黄盖淖。我姐由于正在怀孕,当下没有走,要留下来坐月子。因为出嫁的女子是不能在娘家坐月子的。所以我们就找了一户人家,那就是我们家墙后头的刘恒兆家。
刘恒兆早年去世,没有留下什么子女,就他妻子一个人过。她家院子很大,三间大北房她住东间,我姐就在她家的西间坐月子。若是我们从大街上走,路挺远,很不方便。于是我们就把后墙打开一个豁口,这样来往就方便多了。
我姐由于常年劳累,再加上过去从毛驴身上摔下来形成的脑震荡,这时又犯病了。开始是有点头痛,带的半个脸都痛。
当时我姐夫正要起旱路,赶着小毛驴,驮了许多东西,去往黄盖淖。看见我姐这个样子,就问:“我还走吗?”。我姐说:“你走吧,我没事”。这样我姐夫就走了。
第三天我姐的病情就更厉害了,到处求医,都治不好。后来请小庄村的中医刘仲凯用三角针在太阳穴位上截了两针,竟有一针流出来的是紫血,而且流的很慢。为了挽救她的生命,刘大夫给她开了几针盘尼西林。四小时打一次,可以维持生命。
我戴着草帽,顶着小雨,急忙跑三十多里路,到狼山卫生院去取药。顺便给我姐夫写了一封信。我没敢把病情的实况说给他,怕把他吓着。我估计他头天晚上住大海坨,第二天晚上住赤城,第三天就应该到达黄盖淖。这时我这封信他也应该收到了。
我发了信,取了药,急忙往回赶。不巧的是路上雨又下大了。我到六街村一户人家去避雨。等雨小点了,人家借给我一把雨伞。我顶着小雨急忙往回赶。打针的时候人都昏迷了。第四天人就不行了。
全家人都哭了,我姐就跟睡着了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家里头我郭礼哥家的一家人也过来了。邻居们也来看她。这时我母亲说:“咱闺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红子就跟着我们,小玉就送人吧”。
就在这时候,我父亲听人说,村子里有个姓张的老中医,原来在怀来县城作生意时,自学中医,看病很灵验。我爹就去请他,人家说什么也不来。他说:“我没有行医执照,村治安员不让我给人家看病”。我爹把好活都说绝了。他总算动心了,这才把他请了来。
人家来了之后,什么都没问,上来就把脉。把了很长时间的脉,停下来说:“这个人还有三分阳寿。这样吧,我给她开个方子,你们到小庄村去抓药。抓回来马上吃,等明天这个人要能坐起来,你们再来找我。如果还不行,你们就准备后事吧”。
药吃下去后,等到第二天人果然坐起来了。我爹赶忙再去求张大夫。张大夫来了再次把脉说:“这个人有救了,我再给改一下方子,你们要到北京同仁堂去抓药”。
我立马坐夜车下北京到同仁堂买回来三剂药。并且给张老师顺便买了一盒点心,算作筹谢。这个药吃了之后人果然一天天的好起来了。张大夫却一分钱都不收。
我姐夫这时也已从张家口坐火车赶回来了。正在吃奶的玉芳也从此断了奶。过春节的时候我们又请张大夫吃了顿饭,以表感谢。那么这个张大夫究竟是谁?这些年我一直在打听,但是始终扛听不着。
于是我就在琢磨,在那个年代有这样本事的生意人,一定是个有钱的人家。
有钱的……姓张的生意人在北辛堡还能有谁?我忽然想起来了,在我上高小的时候我们的班主任张得贤老师的头上。张得贤老师,1948年北平朝阳大学毕业。在解放前他能念到大学毕业,一定跟他有关系。
想到这时我就在微信上跟我大侄子郭永富说:“你去问问张得贤的儿子,看他知道不知道”。你别说这一下终于扛听到了。这个张大夫竟是我们张得贤老师的爷爷张志阳。张志阳解放前在怀来县城衙门里作事,人称张先生。